她明白一切道理,但並不能停止心中的憋悶,隻是自己捂在心裏,不將小氣嫉妒的一麵流露出來。學會了在心裏藏事情,似乎是長大了一點點。但莫靖言不知道這樣的成熟是否是一種進步。夜裏仍然會跑步,路過岩壁時場內靜悄悄的,她知道最近都不會見到邵聲,望著高大陡峭的黑影,心中隱隱有些寂寞。
轉眼又到了傅昭陽的生日。這一年他陰曆和陽曆生日相去不遠,又剛剛拿到校級的一等獎學金,隊裏眾人嚷著讓他請客。傅昭陽問莫靖言是否要一同參加生日前夜的聚會,她想了想,找了個理由推脫了。隊裏的新隊員她不認識,不太熟悉的老隊員必然有人要追問她退隊的原因。而熟悉的朋友裏,思睿和何仕黏在一起時幾乎自動屏蔽周圍一切閑雜人等;左君最近很沉默,看到自己定然想起莫大,也不會多說幾句話;大周一向話少,你說什麼他大多都是憨憨一笑,回答“對啊”,“好啊”;能有許多話說的少爺,帶著大二的本科生出野外,不知哪天才回來。
莫靖言心想,每一對兒情侶的感情模式大概都不相同,她和傅昭陽就不會那麼如膠似漆地黏在一起。更何況本來是朋友之間開心的聚會,她不想去了之後看別人開懷暢飲,自己尷尬地坐在一旁,像個花瓶。
她的答話不鹹不淡,傅昭陽有些擔憂,牽著她的手,彎腰低頭,和她額頭相抵,輕聲笑道:“你不會一個人回寢室去,獨自生悶氣吧?”
“我是那麼小氣的人麼?”莫靖言抿了抿嘴,“我沒事兒,真的。”
“那去食堂吃點好吃的,”傅昭陽把自己的飯卡塞到她手裏,“周末我帶你出去吃大餐。”
她嘻嘻一笑,“好啊,那我不如省著肚子,現在開始就不吃了。你早去早回,別喝太多。一定要早點回來哦。”她伸出小指,“拉鉤。就算已經熄燈了,也要在樓下喊我。”
傅昭陽揉了揉她的頭發,微笑著點頭。
傅昭陽傍晚時分在校門口和攀岩隊的隊友們集合。莫靖言也沒在學校吃晚飯,騎著自行車,出側門,過了三個紅綠燈,來到兩站地之外小商販聚集的夜市。她買了煎餅果子和大杯的珍珠奶茶,喝得有一點點撐,回來時車後座上係了一藍一白兩隻氫氣球。天色將黑,她騎在夜幕降臨的街道上,看天光一點點暗淡下去,澄淨的寶藍色覆滿了天空。風吹起她的劉海,氣球飄在身後,連日來低迷的心情也有些輕快起來。
莫靖言扯著兩隻氣球回到寢室,一探頭便引來梁雪寧的注視,笑著問她:“是傅隊要過生日,還是你啊。”
“我有個創意!”莫莫喜滋滋坐在床上,“等昭陽哥回來給他個驚喜。”她拿出準備好的禮物,大開本教材大小,外麵一層深藍色雲龍紙,係著銀灰色的緞帶。她拎著緞帶找了找平衡,試著將氣球下端的長線係上。
“這是做什麼手工?”蔣遙也從上鋪探頭。
“試試看就知道!”莫靖言托著禮物站起來,轉身對著床,雙手一撤。“啪”的一聲,禮物直直地落在床上。
“啊……失敗了……”她失望地癟癟嘴。
“你想幹嗎?半空飄浮?”蔣遙樂不可支,“你學沒學過物理啊!”
莫莫委屈,“學過啊,但我覺得氫氣球還是挺能飛的。”說話之間,一支沒係牢的氣球飄了起來,貼在天花板上。
“唉,如果這讓你的禮物飄起來,那賣好多好多氫氣球的大叔豈不是騎著自行車就飛起來啦?”蔣遙伸長手臂捉住氣球下麵的長線,遞還給她。
“至少也能緩解一下下降的趨勢啊……”
“物體在氣體中受到的浮力和液體中受到的浮力計算方法相同。就是空氣裏浮力F等於空氣密度ρ乘以g乘以氣球體積V……”蔣遙解釋著,“你不是都忘了吧。”
莫莫疑惑:“我記得啊,但是空氣密度是多少啊?再說你說的是理想狀態,下落時難道沒有空氣阻力麼?”
“呃,那個密度也太小了。雖然我也記不清具體數字,但大體數量級還記得。”蔣遙說著,盤腿坐起,拿過一張紙演算起來,“你看,你這倆氣球,能帶起幾克重的東西就不錯了。”
“啊,暈掉了……”莫靖言頹喪地坐在床沿,“也就是說,係張生日卡還差不多。”
“隻要是你送的禮物,是什麼傅隊都喜歡的。”梁雪寧安慰她。
“就是啊,如果你喜歡那些花樣,回頭讓傅隊玩給你看。”蔣遙吃吃地笑,“那是男生哄女生的浪漫把戲,你怎麼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