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得憋悶,心中詫異什麼時候張之虞譏諷人的功力如此見長,後來轉念一想,也不是她功力長了,主要是我自己理虧心虛。臉上麵還要擠動人的笑容,唉,真累,你哦,洋泡泡一樣的,又大了一圈,哎,誰吹得啦?她一把搭上單曉婷的肩胛,阿眯韓國跑一趟,這個質地,天上地下了,是吧?七浦路跑到淮海路了。
我真正吃不消你,婷婷,你講是吧?單曉婷一麵孔嚴肅,小雨,自己姐妹,這種事情開開玩笑,沒關係;假使當真,要傷感情的,你講是吧?我瞥了她一眼,相信從我的眼光裏麵,她可以發現有十分的感激,小雨,你不好這樣不相信人。張之虞擺出一幅從來沒有過的麵孔,你敢對天發誓嗎?講你是清清爽爽的,跟章正鳴隻是工作關係?
我看看單曉婷,單曉婷推推我,發誓就發誓,隻要你是問心無愧的。我想,到底是文人,這句問心無愧寓意深刻,是啊,愛,有愧嗎?有罪嗎?沒有!那我為什麼不敢發誓呢?
想到這些,我當時簡直像江雪琴,莊嚴地舉起拳頭,小雨,我可以向你發誓,我絕對不做對不起你的事情,真沒勁,我們姊妹生了疑心病,怎麼再一起玩啊。
張之虞卻不依不饒,這點我是沒有想到的。以前吵架,都是她主動抱住我跟單曉婷,小女生一樣哇哇哭,哭過就算,臉變得比誰都快。可是這次,她卻依然板著個綠臉。
那,一起去韓國,還有,那個愛心十字繡,你怎麼解釋!
我差點發作,心想,對,我就和你搶男人了怎麼著吧!這麼好個男人,幹嘛要給你?你也不看看人家是看中你的人還是你的爹!但是轉念一想,她要我從富海走人,那簡直是數一二三那麼簡單。而且章正鳴既然再三關照我要保持低調,不要公開我們的關係,其中有一大部分應該就是因為張之虞這裏的關係;現在既然已經暴露(說得跟小三似的,其實不應該是公平競爭的嘛!),章正鳴那邊恐怕已經不好交代了,這邊還是息事寧人比較好。
於是我用萬分理智並且坦誠的語氣道,實話說了吧小雨,章正鳴在公司對我的確是很照顧,不過我覺得是因為我是你的小姐妹的關係,你也知道,我媽媽得了腦瘤,這種病,對我們家裏來說基本上就是不治之症;章正鳴幫我托了下關係,去韓國給我媽看了下,這就是為什麼我和他一起去韓國的原因。至於愛心十字繡那個東西,是我做的,我隻是想表達謝意,你知道,人家大老板什麼好東西沒見過,送個自己做的更能表達心意……
說著說著自己都覺得圓不起來,隻好趕緊打住,總之,我是他的私人助理,又是他女朋友的好姐妹,他待我特別關照些也很正常嘛!小雨你別多想了,你記得流川楓的事嗎?我的性格你還不了解嗎?不要每次都因為男人的事影響我們的感情好嗎?
我說的氣喘籲籲,關鍵其實不是氣籲,是心虛。
張之虞沒有作聲。
發現路對麵有家優格,裏麵人不多,應該蠻清靜的,我好像找到了救星,趁張之虞思考的當口,忙不迭插了一句,“婷婷,還記得誰最歡喜吃木瓜牛奶嗎?”
誰知道單曉婷故態重萌,竟然在一邊裝傻充愣,一聲不吭,明擺著不肯做我的援軍。奇了怪了,我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我隻知道假使再不截住張之虞的話頭,那我真是無計可施了,後麵不知會鬧成什麼局麵。
一邊往優格門裏走,張之虞一邊眼神遊離,看看我,瞟瞟單曉婷;單曉婷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望巨大落地玻璃外的街景;我扭轉頭頸,掃視牆上,《越獄》大海報旁邊還有一張奇奇怪怪的海報,畫麵是一個奇怪的青色子宮中,一個被機器和動物犄角纏繞覆蓋的畸形嬰兒,主演是我聽都沒聽過的,高剛。
大概不久後豆瓣又會出一部3分以下的神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