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倒也熱情,問,“兩位有事嗎?”劉寶和老人對視一下,點點頭。
“那就裏麵請吧。”說著把他倆讓進客廳。
劉寶他們兩個人落座後,那個女人麻利地收拾一下茶幾,熟練地沏上茶,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們,一言不發,全然沒人貴婦人那種傲慢之氣。老人盯著那個女人胸前的那串小山核桃項鏈,提心吊膽地問:“那個小山核桃串,是你的嗎?”那個女人婉爾一笑,搖搖頭,“不,它不是我的,是我原來那個保姆落下的。自己看著好玩所以戴上。”老人急切地問,“那保姆呢?”那個女人歎了口氣,說她已經不在自己這裏做了,並一個勁地誇那小保姆勤快能幹。
老人長出了一口氣,兩行熱淚奪眶而出,輕輕嘮叨一句:“孩子她媽,咱們的雲蓉沒丟祖宗的臉啊,她掙的是幹淨錢。”
劉寶把老人的情況簡要地介紹給那個女人。那個女人聽後,眼圈有些發紅,安慰著老人說:“大爺,你放心吧。你女兒沒事的,她,她很快就會回去的,我也會幫你找。”說著把一個手帕遞到老人跟前,劉寶注意到那雙手有些粗糙。
劉寶他們離開那個女人的屋子,剛走到樓口,那個女人急匆匆地追下來,“大爺,你等等。”說著把一疊錢塞到老人手裏說:“大爺,你拿著這個,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放心你的女兒很快就會回去的。”老人感激地看了那個女人一會,搖搖頭,拒絕了。接著又語重心長地說:“閨女,別怪我老漢多嘴,你還年輕,心眼又這麼好,找點好的事由幹,指望別人長不了。”那個女人皺了皺眉,張張嘴,欲言又止。
送走了老人,劉寶立刻返回了那個小區。他要取回自己有意落在沙發空隙裏的小手提包,裏麵有自己的相機,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在手提包的夾層裏,還有一個微型的錄音機。他準備這些,原想是為自己采訪留下一手證據,可是那個女人的種種表現讓劉寶疑惑叢生,他懷疑此事背後另有隱情。那個微型的錄音機自從他們進這個門起,就一直開著,現在隻要取回錄音機,把裏麵的錄音一放,就有可能從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他之所以沒有對老人挑明,是想讓老人帶著一份好消息,送走那個彌留之際的老太婆,否則,對這兩位可憐的老人豈不是太殘忍了。
到了門外,劉寶按了一下門鈴,然後迅速躲到貓眼的視線範圍之外。門沒開,劉寶又按了一次,過了一會兒,門開了一條縫,劉寶趁勢拉開了門。開門的還是那個女人,她已經換了一身樸素的衣服,而屋裏還有一個女人,此時那串小山核桃項鏈正戴在她的脖子上。劉寶一眼就認出來,屋裏的那個女人正是自己照片上的那個人,也就是老人的女兒王蓉雲。
王蓉雲對劉寶的突然出現也很吃驚,她不自覺地捂住胸前的那串小山核桃項鏈,語無倫次地問,“你,這是,你,你怎麼沒走?”劉寶佯裝出一副不經意的樣子說:“我把手提包忘記在這裏了,我來取回。”說著從沙發的空隙裏拿起手提包,轉身就走。
他剛到門口,王蓉雲開口了,“你等等。”劉寶轉過臉,但腳卻沒人往回退,他做好隨時逃出去的準備。
“求求你,別把我在這裏的事,告訴我爸爸,好嗎?”
劉寶審視著王蓉雲,一字一板地問,“你為什麼要欺騙你父親,他那麼可憐,他找你找得好苦啊!”王蓉雲低下頭,原來,她進城後確實做了“金絲雀”。她從貓眼裏看到父親,情急之下與保姆換了衣服,讓保姆演了一場戲,瞞過了父親。父親與保姆對話時,她其實就在裏屋。接著王蓉雲小聲地抽泣起來,“我不想讓父母知道真相,我這就回去看看媽媽。”
劉寶緊跟問,“我答應你,可以,可你以後怎麼辦?你父親可不希望她有一個靠這種方式生活的女兒。”
王蓉雲默然無語,半晌才緩緩地說:“那個老官答應,三年之後就給我二十萬,還有車有房,這是我這個人一輩子都很難完成的!我實在是不想回那個窮山村了。”
這時,劉寶的手機響了,電話是雜誌社編輯打來的,他在電話裏問劉寶,跟蹤報道的結果如何。柳寶看了看王蓉雲懇求的目光,毅然從手提包夾層裏抽出小錄音機,掏出磁帶,扔給了王蓉雲,又對電話那邊說:“主人公已迷途知返,選擇了新的生活。”說完,收起了手機,對王蓉雲說:“我文章的結局已經寫好了,你人生的文章就交給你自己了。”然後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發表於《百姓故事》2007年4月上。改編成電視劇《不能說的秘密》河北電視台少兒科教頻道青春魔方欄2009年10月17日,周六22點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