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將來的某天程焱會像那個人一樣,與我各自飄落天涯。
“程焱,謝謝你愛我。”我對他說完最後一句,轉身離開。在轉身的刹那我已經開始思索要不要辭職。
“衛語墨,你要把自己關在回憶裏關多久?”他在身後大聲問我。
回憶嗎?
也許是一天,也許是一輩子吧!
其實容顏並未變,變的是我們的心。
周末的時候,我和路曉歡坐在咖啡廳麵對麵地喝咖啡。此時,我已經交了辭職信,在把信遞到程焱手中的時候,他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瞪著我憤憤地說一句:“衛語墨,你真讓我失望,我以為你是個理智的人,不會讓感情的事情影響工作,我原本打算推薦你升職的,你這樣……實在是讓我這個伯樂太失望了。”
我對他淡笑著說:“我從來不指望自己成為一匹千裏馬,我要的隻是一個安穩的工作環境而已,很顯然,這兒已經給不了我這份安穩的環境了。”
因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和程焱的緋聞已經彌漫到公司的每個角落,可能是暗戀他的人所為,也可能是他想要借此給我一種無形的壓力,不管是什麼原因,我都不想繼續在這裏待下去。
“你決定了嗎?”程焱的手指敲打著桌麵,金邊眼鏡背後一雙明亮的眸子灼灼地看著我,看得我有些心虛地別過了頭。
“我決定了。”
“那我讓你離開。”
其實我沒有想到程焱會這麼輕易地放我走,而且隻是簡單地做了一下交接,在我離開辦公室的時候,他輕聲說了一句:“衛語墨,你不僅奇怪,而且狠心。”
狠心嗎?
這一點,我從未否認過。
坐在我對麵的路曉歡聽著我講述這一切,嘴角始終帶著笑意,我看著她的臉,她的容顏比起幾年前並沒有太多變化,變的是我們的心。
路曉歡聽我說完,然後看著我突然說:“語墨,我要離開了。”
“為什麼?”來不及反應,我隻說出這一句話,“為什麼突然要離開?”
“你也知道我爸媽前年離婚了,媽媽最近認識了一個不錯的叔叔,倆人要結婚了,但是那個叔叔是外地人,要搬回老家了,媽媽問我要不要跟著一起去,我答應了。”
“真的是這樣嗎?”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事情沒有這麼簡單,這兒是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而且她和父母的關係向來不好,這種離開的理由太牽強。
“被你看穿了呢!”她笑笑,從包裏掏出一張明信片,“這兒是我上次去你家的時候看到的,我偷偷藏了起來。”
明信片上是沈嘉一燦爛的笑臉,背景是荷蘭的風車,這是他在荷蘭的時候寄過來的,等我收到時,他在郵件裏跟我說,他已經到了希臘。
“你想要找他嗎?隻是他畢業之後就開始天南地北地跑,你打算怎麼找,曉歡,這麼多年了,你還在執著嗎?”
她抬起頭,眼神堅定地看著我說:“人這一生總要為自己瘋狂一次,我不想老了之後為這種事情後悔。我知道他的心裏沒我,我也知道我就算找到他也不一定有結果,但是我就是想這樣,找到他,讓他知道路曉歡心裏自始至終隻有他一個人。”
“你……”她這樣說,我不知道再說什麼,隻能說一句,“希望你成功。”
“其實我早就想到了結果,但是……就當是對自己青春的一種祭奠吧!”她悵然望著落地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眼角滑下一滴淚珠。
“打算什麼時候走?”我問她。
“下午一點半的飛機。”
握著咖啡杯的手輕顫一下,晃出一圈漣漪:“怎麼這麼快?”
“我想了很久,一直不想告訴你是怕你攔我。”她轉過頭,手覆在我的手背上,“語墨,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我希望你能幸福。”
幸福嗎?
自從那個人離開之後,這個詞似乎就離我很遙遠了呢!
“我要回去收拾東西了,你別送我,我怕我會哭。”路曉歡站起來拍拍我的肩膀轉身離開,走了幾步之後她突然轉頭看著我說,“顧銘回來了。”
這句話無疑是在我的世界投下一顆重磅炸彈,炸得我粉身碎骨。
顧銘,顧銘,顧銘,這個五年來我一直想要忘記的名字突然被提起,使我猝不及防。
我每一天都在提醒自己忘記,忘記過往的一切,忘記那個叫顧銘的男孩,也忘記與他有關的過往。
已經過去這麼多年,我以為自己忘記了,為什麼反而所有事情都記得那麼清晰?
我記得顧銘,這個和我“不打不相識”的男孩,記得我們的相愛,記得我們的分開;我記得郝昕盈,雖然她早在幾年前就銷聲匿跡再無消息;我記得沈嘉一對我絕望的喜歡;我也記得路曉歡對沈嘉一瘋狂的愛。
……
一切都不曾忘記,所謂忘記,不過是我的自欺欺人。
語墨,我決定忘記你了!
“語墨,吃飯了。”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樣回到家,然後打開電視,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看著惡俗的偶像劇,劇裏的男女主角悲歡離合著,我麻木地看著這一切,毫無表情。
我記得和路曉歡分開之後,我去過很多地方,那兒都曾留下我和顧銘的回憶。我記得我在下午一點半的時候躲在機場大廳的電子牌後,偷偷看著她背著一個簡單的背包過安檢,那一瞬間,我淚流滿麵。
這些年來,我從未哭過一次,這一刻淚水卻怎麼也止不住。
“語墨,你怎麼哭了?”
我搖頭:“媽,我沒事,隻是我想出去玩兩天,有點舍不得你。”
媽媽摸著我的頭發,笑著說:“傻丫頭,想出去就出去吧,又不是一去不回了。”
是啊,又不是一去不回了,離開那麼多年的顧銘都回到這個城市,說不定有一天路曉歡也會帶著沈嘉一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