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嘯,揚起了漫天的雪塵。足有巴掌大小的雪花洋洋灑灑的飄落,被那凜冽的寒風吹起,卷成了一股又一股的白毛風。整個世界都是白的,白的妖豔,白的淒厲,白的駭人。
遠處有山,早已被積雪覆蓋。今冬的雪下的格外的大,還沒到上凍的時節,整個天地就已經好像被冰封了一樣。
山的那邊是什麼,世世代代居住在這個靠著小湖的部落裏的人們大都不知曉。這湖太小了,早就結上了一層厚厚的堅冰,平日裏部落裏的老少們還能在湖裏尋點鮮魚解饞,但是現在,誰還願意離開那溫暖的大炕,投入那漫天的風雪之中呢!
小湖邊上,距離部落還有一段路的地方,一座低矮破舊的木屋掙紮著立在凜冽的寒風之中。每一陣寒風吹過,木屋就吱呀吱呀的慘叫幾聲,真不知它還能不能挺過這漫長的嚴冬,撐過這漫天的風雪。
小屋門開,卻在不到一次呼吸的時間又關上了。這天太冷,開門霎那吹進屋子裏的寒風讓站在門邊的少年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身上抖了幾抖,這才緩緩的穩住了身形。
相比屋外,小屋中的確要暖和一些。火盆中燃燒著一團拳頭大小的火焰,焰色昏黃,燒的不是尋常人家取暖的石炭,而是從山上打回來的木柴。
一陣寒風吹過,少年幾步搶前,站在了窗邊,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從那斑駁破碎的木窗中吹進來的寒風,不由得被凍得又打了幾個擺子。
“楓兒,咳!咳,別站在那了,小心凍壞了身子。”
屋子裏太過黑暗,直到有人說話才讓人注意到,這一片小小的空間之內居然還有第二個人。
“沒事的,阿姆,我是男子漢,身上的火氣旺,這點小風還奈何不了我!”
少年被凍得鐵青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憨厚,執意等這陣寒風掠過之後才往回縮了幾步,解下了身上那單薄的外衣,搭在了小小的窗戶之上,這樣一來,他那兩條同樣鐵青色的胳膊便裸露在了冰冷的空氣之中,忍不住挨在一起蹭了蹭,想要取得一些溫暖。
“楓兒,趕緊過來吧,別以為阿姆看不見,你就能哄得了我,這屋裏的光線暗了,是你把衣服搭在窗口了吧!”
婦人的語氣間帶著濃濃的無奈和疼惜,奈何,她居然還是個瞎子。
“嗬嗬,還是阿姆聰明!”
少年笑了笑,身上接二連三的打了幾個寒戰,一邊用力揉搓著裸露在外的胳膊,一邊往土炕邊上靠了過去。
炕上躺著一個婦人,看不出她的歲數,也看不太清楚她的模樣。能看到的隻有婦人那深陷的眼窩,還有那臉上鬆垮無力的下垂著的皮肉,婦人渾身裹在幾件單薄的衣裳下麵,雙腳上包裹著一層獸皮,但是在如此寒冷的天氣裏,這些顯然不能給她太多的溫暖。婦人不住的連連咳嗽,嘴角流出一絲猩紅的血絲,被她趕緊抬手擦去,不願被少年發現。
“阿姆,你這咳嗽病又重了!”
少年那是何等的眼力,即使在這昏暗的屋裏也能夠看清楚婦人那幹枯的手上留下的一絲血跡。他那還有些稚嫩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心疼,連忙往火盆裏多加了幾塊柴火。
“我沒事,楓兒別擔心!咳咳!”
婦人想要安慰一下少年,但是卻有些力不從心,一句話還沒說完就又是一陣咳嗽,忍都忍不住。
“阿姆!你別說話了!”
少年終於在那小小的火焰上將雙手暖和了一些,伸手替婦人掖好背後的衣裳。心下一橫,將地上那唯一的箱子裏放著的兩塊獸皮拿了出來,在火焰上捂熱了,裹在了婦人的身上。
“楓兒,你這是做什麼,這皮子可是張家要收的貢品,等著風雪一停他們就會來人拿走的,要是被我這病婆子蓋了,我們拿什麼抵稅啊!”
婦人語氣急促,剛說完又忍不住一陣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