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繼續袁先生(編者按:前一個發言者袁翰青)的話說幾句。第一,知識分子的解釋。知識分子就是人民裏麵比較有知識的人,他並不是特殊的人或優越的人,隻是比較有知識的人罷了。第二,知識分子的任務,總不能離開崗位,譬如做醫生的或教書的工作不同。第三,所謂“今天的任務“當有時代的意義,即所謂“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這問題是很嚴重的。我想了很久,也想不出多少話,今天時間又很寶貴,也不想多說,我隻提出兩點:
知識分子的前身是“士“,士預備升為大夫,是做官的。中國知識分子是從士大夫而來。在封建時代,他們服務的對象是統治階級和貴族。說得好一點是做清客,軍師,說得壞一點是做走狗。在我們這時代要改為為民眾服務,這話雖很好聽,卻很空泛。如何為民眾服務呢?在象牙塔中空想著和在十字街頭徘徊著,都是沒有用的。為民眾服務這意思總不錯,盡忠於老百姓很好,但盡忠於民眾和忠於統治階級就不一樣。例如吹牛拍馬,去侍奉統洽階級是很有用的,對民眾卻用不著。因此現在我們要檢討我們自己的行為態度,看那些應該改,那些應該保留。我是很保守的,我覺得古代有許多地方仍然很好,可是保留的,譬如氣節,雖然是一種封建的遺留,還是可以保留的。
第二點我想到的是:在過去所謂士大夫有兩種情形,一種是散漫、孤立,所謂君子不黨;另一種是朋黨之爭,這兩種極端情形都不大好,黨爭在曆史上沒有好的例子。古代先賢所提倡的思想,不講爭隻講讓,他不曾定下爭的規則,禮讓不成,必致混亂。現在民主政治離不開政黨,而政黨的競爭,必須有規則,古書上講爭的道理很少,在《論語》上隻有“君子無所爭,必也射乎“這一句。黨爭在中國曆史上表現得很壞,正因為不知道守君子之爭的規則。知識分子的如何聯合,同這個是很有關係的;這是我想到的第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