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沐浴(1 / 2)

入夜,張銘無心吃飯,他眉頭緊鎖,仍舊在自己書房裏寫寫畫畫,最後長歎一聲,就聽得房門被叩響了。

琳娘披著長袍,病歪歪的站在門口,手裏還端了碗粥,“青青跟我說你沒下樓吃飯。”

張銘立時站起來,接過她手裏的碗,將她迎進門裏,埋怨道:“你不好好呆在房裏走出來做什麼?”

“我聽說常大哥來了不久又走了,你就獨自呆在房裏一直到現在,就想來問問你,琢兒方才回來,也想問你,不過他怕觸你黴頭。”

張銘笑了笑,“我看書看過了頭罷了,和常大哥沒什麼關係,他這次來是帶來了個好消息,我一會兒去和琢兒說。”他舀了幾勺粥放進嘴裏吃,又說道:“你快去躺著,參湯喝了麼?”

琳娘皺了皺眉,說道:“我不愛喝那個。”

張銘上回細問了醫生,琳娘的身體先前就不太好,這回落水免不了有後遺症,正是氣血兩虧,寒瘧胸滿,清河縣又無名醫,隻能精心養著,看能不能養好,他有心帶她再去尋好點的醫生,就想讓她先將身體養壯些,有力氣了能上路。這才弄了參湯給她喝,早晚一碗。

“那味兒是不好,可是比先前那服藥好多了,怎麼喝不進?”

“喝是喝了,可是一貼要三兩,太貴了。”

張銘看她愁錢,就安慰道:“錢總有辦法掙來,你掛心它幹嘛呢?”

琳娘知道自己說不過張銘,想著無論如何另一件事要他答應,就岔開話題道:“那我想洗澡了。”最近春風漸起,張銘卻怕天寒又引她發病,總不讓她洗澡,她又愛幹淨,這幾日就覺得難以忍受,雖然張銘每日都會替她擦身燙腳換衣,卻總覺得渾身都不幹淨,想在水裏好好泡一泡。

張銘又要說不,看她皺眉,隻能退讓,這事她已經提了幾天,再不答應她,估計要發火,就道:“那我讓她們幫你把水燒好,你在屋裏等著,我把浴桶搬過去。”

琳娘沒料到他會答應,以為要磨好一陣,就呆了呆,旋即笑道:“那好,要快些。”

“嗯,你先去等著,我先和琢兒說話去。”

張銘走到孫琢房裏,見他正拿著把自己做的沉木劍對著虛空抹挑刺挽,就笑道:“好家夥,有點樣式!”

孫琢見他來了,知道琳娘說話有用,就忙顛顛的湊上去問:“常大哥怎麼那麼快就走了,也不等我回來。”

張銘拍了拍他腦袋,解釋道:“他有要事在身,要去錦州赴任,來咱們這已經是繞了遠路了。”

孫琢一聽他話,眼睛一亮,“他去錦州赴任?錦州是邊陲之地,他又要上戰場了?”緊接著又喪氣道:“他也不帶我去。”

“他和我說了,等你錄了童生,應付了你爹,就讓我送你去錦州他那裏,到時候有的是苦給你吃,不用著急。”張銘知道有些事常春還會和孫琢細說,就不多說,隻問道:“他隻讓我問你可願意,若是願意,你這段日子就好好念書,練武不必急於一時了。”

孫琢還當常春嫌他年紀小,一聽這話恍然大悟,“對,差點把我爹那個老頑固忘了,總得應付他才行,”說著又撇嘴道:“唉,又得看那些書了。”

張銘看他這樣,想了想還是勸道:“書中有些道理即便不用來應付考試,對平時接人處事還是有益的,你之前被你爹壓著去看興許不喜歡,如今換了心態再看,大概會覺得不同了。”又拍了拍他肩膀道:“你隻管看你常大哥,他在裏長家做長工那麼多年,依舊不忘看書,想來也不大瞧得上目不識丁的人。”

孫琢天資聰穎,一下子就體會了張銘話裏的意思,抿了抿嘴道:“那行,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是真能考上童生的。”

張銘知他不是應付自己,也不再多說,就轉身去廚房吩咐明月和彩霞燒水了。以往他家燒水多是青青做的,不過琳娘從不將她視作仆人,張銘也已有心正式認下她做妹妹,隻等祭祖時將她名字錄上去,她算是民間買賣的私奴,賣身契一燒就能做良家子,方便的很,既然這樣,他們就不太願意讓她再做這些活計了,更何況金夫人送來了兩個年輕力壯的丫鬟,不用白不用麼。

嚴氏年輕時家境尚可,如今亦不算張銘家的仆人,隻算的上合夥人,她麵相生的淩厲,拿腔拿調起來本事就不差,且她一眼就看出彩霞的風流體態,更是瞧不上她。張銘將這二位交給她使喚,張銘糊塗,她卻一眼瞧出這兩人的底細,她向著琳娘,就有心替她好好磋磨這倆丫頭片子。明月還好,心態放的寬,她在大戶人家做過,手腳勤快,彩霞心裏頭落差大,就很是吃了兩頓派頭,不過幾天下來,兩人俱乖乖巧巧了。

她們得了張銘吩咐,手腳勤快的燒起了水。連日來,明月覺出張銘心地好,就有心與他套近乎,她瞧出來張銘對琳娘之重視,唏噓之餘,也就知道投其所好,便開口道:“老爺,夫人體寒,可用些生薑放在浴水裏,祛濕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