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婚禮(1 / 2)

這天是張銘頭一次見識古代婚禮。

那是一幕讓人唏噓的畫麵,新娘的送嫁隊伍綿延了將近三裏,陣仗可謂驚世駭俗的大。至於新郎,他匆匆套了禮服,頭戴禮冠,麵上喜憂參半,騎著套上紅箱籠的白馬一路向南,在清河縣南十五裏處迎到了新娘。

按禮,納彩納征親迎抬床,一樣一樣都不能少,送嫁的人家亦是大戶,卻這樣草率的將小姐送上姑爺門前,實在不妥。不過那一箱箱如流水的金銀珠玉,絲絹綢錦,無一不彰顯著“我家有錢”四個大字。

清河縣雖是有名的奢侈之風盛行之地,亦崇尚理學士子,民風是典型的要錢要名又奔放,三個價值觀雜糅在一塊兒,看熱鬧的人便多了。稍微有些身份的一眼看出,那位滿麵喜意的新郎官,可不就是秦遊秦縣令麼。因此若是在別處,秦遊這場婚事少不得要被人說三道四,到了清河縣這處,卻隻有民眾們不約而同的歡呼叫好了。

秦遊長的俊俏,他是去年的新科探花,初來清河縣時又狠狠打壓了城西片的金四兒一夥人,就很得民心。張銘站在賓客堆裏,遠遠的看著秦遊那副小登科的得意樣子,不由替他笑了笑。雖然周折多了些,不過,秦遊總算得償所願了。

實在是好大一份驚喜。

張銘先前送了封信給秦遊,兩人不計前嫌,約在秦遊新置的園子裏見麵。

張銘不是秦遊的長輩,對他蓄歌伎的事情就不想多提,上回他話已說重了,若是秦遊聽得進去,自然會自己改,豈料秦遊一見到他就似見了救星,急急忙忙的將他拉到一間內室,就將一封信遞到他手裏。

“這回你便是再嘲笑我我也認了。”

張銘不願意看他的信件,就說:“出了什麼事,引得你這樣?”

秦遊苦著臉扯了個笑,“我表妹的送嫁隊伍要到了,這信比她那一行至多快上半個月。”

張銘噎了噎,因為這事實在驚世駭俗,即便是現代也沒嫁的這麼倉促的,不過這是秦遊的家事,他一個外人不能隨意置喙。他隻覺得秦遊未婚妻那一家人思維與眾不同,先時遲遲不肯嫁女兒,這會兒卻巴巴的送來了。

秦遊看出張銘謹慎,也為他不與自己交心暗暗覺得可惜,就解釋道:“先前和你說的胡話興許不大對,讓你誤會了。我表妹遲遲不嫁,乃是因為信了我們那某位老尼姑,要吃齋三年,替我當災,我不信那老尼姑的話,可我姨夫一定要讓她這麼做,才一拖拖到今日。”

張銘聽他這麼一說,更是瞧不上他之前收了金顯送上門的歌伎,便說道:“這不是好事麼,你心心念念娶妻,人家替你吃齋當災當完了就急急的來了,難道你不樂意?”

秦遊漲紅了臉,想要發怒,卻歎了一口氣,“我知你瞧不上我了,不過還是要將上回的事同你說清楚。”

張銘給自己倒了杯茶喝,聽到這話便一挑眉,諷道:“莫非你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你不知道,我在家外讀了三年書,後來高中探花滯留燕京半年多,孤身在外四餘年,身邊半個通房都沒有,或許其他人瞧不上我對自己苛刻,但我也不求他們懂,我對表妹的心意她再清楚不過了,我命裏既有大災,亦隻有表妹肯為我吃齋持戒,日日抄經。你與我相交時日尚短,這些都是不知道的。”

張銘聽說了這麼一段往事,暗暗稱奇,古代大戶男子成婚前有通房都是常理,通房可不止是鋪床疊被的小丫鬟,往往是伴著少爺一起長大,感情頗好,到時候疊著被子便會將自己也疊上床去,算是少爺們那方麵啟蒙的對象,秦遊家資巨富,看他平日衣著舉止並新置的宅院就可見一斑,卻“半個通房都沒有”,不是他說謊便是真的對他表妹用情頗深了。

秦遊見張銘有心聽下去,露出個尷尬的笑,“你為了妻子,那天大約心急如焚,不欲聽我多說。那兩個歌伎確實各有特色,你未去燕京住過,在那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少不了有這樣的人來作陪。我確實蠢了些,喝過金顯家的酒隻覺得昏昏沉沉,第二日醒來就在他家,床上就多了兩個沒穿衣服的人。”

那日張銘亦喝了酒,卻沒這樣的狀況,秦遊這樣說,便是意指自己當時被人下藥了。他性格如此,不會聽信秦遊一麵之詞,就問道:“那後來呢?那兩人呢?你如何處置了?”

秦遊想要開口作答,又覺出些不對,惱怒道:“你這說話腔調也忒像我爹了。”不過還是老實道:“咱們先前商定用計哄金顯,我怕驚動他,就賃了屋子悄悄將那兩個送到外麵去了,為了掩人耳目,這宅子也被我拾掇起來,裝作金屋藏嬌的樣子,不過住在這裏前後俱是我自己的人,比住縣衙舒坦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