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苡柔不住搖著頭道:“是了,她既然可以化成厲鬼害人,你也可以的……我甚麼也不求,就隻希望再見你一麵……隻要一麵就夠了……”但這裏又有誰會答她?房內就隻聽見她說話時的回音。
桑苡柔將疲憊的身驅,靜悄悄地倚在屍體上,這情景是說不出的詭異,又是說不出的可悲。桑苡柔喃喃道:“我要嫁給你……你快起來,我們快去注冊,我要好好嫁給你……你不要離開我……”看來她已經相信禾耀軒已死這個事實,但卻仍未能接受。要知道相信與接受是不一致的,你可以相信世上有很多東西,發生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但要你一一接受它們卻又是另一回事。現在桑苡柔在這種情況下,倘若意誌消沈,真有可能會變成神經失常也說不定。
就在這時,有人拍了拍桑苡柔的肩頭,桑苡柔感到有人站在身後,便迅速地轉頭。隻見這人正是禾耀軒的父親,而並非禾耀軒。也不知他甚麼時候走了進來,桑苡柔一點也沒有發覺。禾耀軒的父親從手中遞出一些東西給桑苡柔,桑苡柔定睛看著這東西,一言不發,剛止住的淚,又流了出來。
禾耀軒父親將這物件塞入桑苡柔的手中,還說:“禾耀軒曾經跟我說過關於你們的事,這……這個應該屬於你的。”桑苡柔緊緊握著,顫抖著放到唇邊。隻見禾耀軒的父親轉身推門,便又靜悄悄地離開。桑苡柔顯得異常激動,她轉身看著禾耀軒,對著禾耀軒說:“當日我沒有戴上,是因為我怕你會出事。因為我那日又夢到你被她害……雖然現在……但我也當自己已嫁了給你的。”邊說邊將那東西戴在無名指上,而這東西正是當日禾耀軒向她求婚的鑽戒。戒子仍在,但人……卻已身在遠方。桑苡柔麵對著禾耀軒的屍體,那種感覺是這麼近,那麼遠。這刻,桑苡柔已感到筋竭力疲,她抹去臉上的淚痕,勉強地支撐著站起身來。她知道,無論自己逗留多久,禾耀軒也不再會回到自己的身邊,她暗道:“我見這戒指就如同見你一般,那麼,你永遠就會在我身邊,不會離開我的了。”她低頭深深吻了禾耀軒的嘴唇,轉身便要推門離開。
依依不舍的她很想轉身回望,但她強忍著,叫自己不要回頭,否則便不會願意離開這房間。門輕輕地關上,桑苡柔知道,自己與他已是陰陽相隔,再怎樣留戀也是無用。桑苡柔帶著哀傷的神情緩步向前走,依著下來時的方向回到醫院大堂。而事後,警方指這宗隻是泄漏石油氣的意外,所以並沒追查下去。當然,桑苡柔認定間接害死禾耀軒的人是自己,而真凶則是那個女鬼。有一日,桑苡柔在自己的房內大喝:“你出來,你出來見我……要害便害死我吧!怎麼也害死所有我心愛的人!”當時她的弟弟聽見,還道她患了精神病,要她去見心理醫生。但桑苡柔說甚麼也不願意,還說自己沒有事,兄弟倆也隻由得她。
這日,正是禾耀軒落葬的日子。天色顯得陰霾,四野迷漫著一遍哀愁。山上,下著毛毛細雨,桑苡柔等人均撐著雨傘站在墓前。這裏沒有甚麼法師,沒甚麼法事,就隻有一個人在哼著,一首哀歌……一首為禾耀軒而唱的葬歌。而這首葬歌,正是出自桑苡柔的口中,唱著:“寫信告訴我~今夜~你想要夢甚麼~夢裏懷的我~是否~都讓你無從選擇~”其實禾耀軒生前跟桑苡柔一般,也都很喜歡聽這首歌,而自然地,他最喜歡唱給他聽的人便是桑苡柔。慢慢地,歌聲中夾雜著一些哭泣聲。隻見桑苡柔模著戴在手上的鑽戒,傷心,痛楚直湧心頭,自是說不出的難受。一切,看來已經成為過去,但影響她一生的事情,這時才正式開始。
一把聲音在桑苡柔耳邊響起說:“傷心甚麼?你永遠也見不到他的了。”桑苡柔知道又是那女鬼作祟,便壓低嗓子氣怒道:“又是你,你要怎樣害我才安樂?為甚麼你仍然可以存世上,禾耀軒卻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