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
“胡說八道什麼?”顧寧逸垂下眸子,眼睛裏失去了所有溫度,“你敢說,我這話有半點說得不對的?”
“沒有顧家,你以為你能活到這麼大。”
“沒有顧家……”她驟然睜開眼睛,眼睛裏帶著許久不曾出現的控訴和委屈,“沒有顧家的話,我的人生也不至於活成了一個悲劇。
沒有顧家,也許我媽媽就不用死了。”
顧寧逸語氣漸漸激動了起來,手也離開了肚子,悲憤得在空中狠狠甩了幾下:“都是顧家,都是顧家,讓我失去了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為什麼,”她喃喃低語,語氣逐漸變得癲狂,“為什麼當初死的那個人不是你。”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害人的人活得好好的,可是受傷害的人卻要那麼絕望的離開這個人世。
為什麼,為什麼當初不是你去死,為什麼所有的不幸都不是降臨在你的身上。
“放肆——”似乎是被她的瘋狂言行所氣到,顧淩天氣得手直哆嗦,眼看著一巴掌又要打過去,顧寧逸卻伸手狠狠往上一抓,眼神都不眨地握住了他的手腕,“你又想打我?哈哈,真是諷刺,你有什麼資格打我。
我媽媽都沒有打過我,她那麼辛苦生我養我都沒有打過我,你憑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對我動手。
顧淩天,你不要欺人太甚。”
她的聲音含恨,落地有聲:“這個世界上,最沒有資格教訓我的就是你了。”生而不養,算什麼父親。
有什麼擔當!
這一次教訓也虧你下得去手。
她頭發淩亂地歪著頭,做出強硬鬥爭姿態,那眼睛裏的固執讓顧淩天微微失神,然而下一秒回過神來的他更加惱怒。
“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痛心疾首,顧寧逸卻異常想笑,什麼叫做她會變成這個樣子,難道以前的她不是這個樣子的嗎。
難道他見過沒有改變之前的她嗎?
沒有,通通沒有。
所以這話也是純粹鬧著玩來的啊!
顧寧逸說:“很遺憾,我不是您想象中的逆來順受,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是非分明,所以,休想我會對惡勢力低頭。
想要聽話的?很簡單啊,你不是還有兩個心上寵兒嗎。你去試試看,他們會不會乖乖讓你抽幾巴掌!”
憑什麼她沒享受過父愛,卻要承受如此嚴厲的責罰!
況且,就算是責罰,也總該有個理由,莫名其妙就給她扣上一頂帽子,是唯恐她能脫身對嗎?
她承認,她是懷孕了沒錯,可是,她懷孕又礙著誰的事了嗎,這一點,跟他有半毛錢關係嗎?
憑什麼說她不自愛,發生那種事情難道就是她願意的嗎?
更何況,她跟席錦墨已經確認了關係。
幾次掙紮徘徊間,她卻突然想到了那天的爭執。
……
“你什麼時候帶我去見你家裏人啊。”顧寧逸的眼睛裏有些好奇,就像是黑葡萄一樣,黑得純粹。
她的對麵是站的筆直的席錦墨。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懷孕的原因,她原本的囂張和張揚也收斂了不少,這會兒看起來竟然是無比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