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厚樸
每到下雪的時候，厚樸就背著畫夾到紫蘇湖邊畫雪景。
厚樸給一家純淨水廠打工，開始蹬三輪，後來便開上了汽車，他的汽車上寫著綠色的“天然純淨水”。他的汽車在街頭巷尾一出現，這個煩躁的城市立馬就會有一種清新感。
今天的雪下得異常的大，不一會兒，天地間就白茫茫一片了。
送完純淨水，厚樸又來到紫蘇湖邊畫他的雪景。剛來這個城市的第一天，厚樸就在這個城市的地圖上發現了這個紫蘇湖。
三年了，厚樸畫的雪景足有等身高，但調子都是低沉的冷色，畫的背後似乎蘊涵著一種希望。
厚樸掃去樹樁上的雪，坐下，兩條小腿深深地埋在厚厚的雪裏，打開畫夾。
厚樸再一次抬起頭的時候，幾個在湖上嬉戲的孩子的身影牽住了他的視線。以往畫雪景時，厚樸也經常遇到在冰上嬉戲的孩子，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勾魂。紅絲巾，是那條帶花的紅絲巾。中間那個女孩子脖子裏係的那條帶花的紅絲巾，不正是三年前厚樸送給佩蘭的嗎？
那也是個下雪的午後，高考落榜的厚樸正在小村邊的湖邊畫畫，忽然背後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循聲望去，幾個姑娘正在他的背後看他畫畫呢，中間那個叫佩蘭的最漂亮的女孩看得最認真。
厚樸的臉紅了。幾個女孩說起了悄悄話，最後佩蘭打了其他幾個姑娘幾下後笑了。其他姑娘一哄而散。厚樸的身後就隻剩下佩蘭一個人了。
厚樸紅著臉問：“你是哪裏人呀？”
佩蘭笑了：“市歌舞團的，今天要在你們村演歌舞呢。”說著，佩蘭遞給厚樸一張名片，並懇切地說：“晚上你可以到台上獻給我一束花嗎？”
厚樸的臉更紅了。厚樸沒有說話，隻是狠勁地點頭，並在畫上畫了一朵鮮豔的紅玫瑰。
下午，厚樸特意到鎮上買了一條帶花的紅絲巾，然後疊成一朵很大的玫瑰花。
晚上的歌舞晚會氣氛雖然好，卻隻有厚樸給佩蘭獻了一朵花，因為佩蘭唱的三首歌是壓軸戲。晚會中間，台下雖有幾個小夥子蠢蠢欲動，但始終沒有鼓足勇氣，等到厚樸把花獻上去，晚會也就結束了。
歌舞團的車臨開動前，佩蘭給了厚樸一個飛吻，說：“有事按名片上的地址找我。”
回到家，厚樸翻遍了全身也沒有找到佩蘭送給他的那張名片。厚樸一夜沒睡著覺，天剛蒙蒙亮，就來到湖邊及演出的場地，但地上隻有一片雜亂無序的腳印。厚樸拚命地想，他印象中名片上似乎有個什麼紫蘇胡同。
一陣哭聲，把厚樸的視線又拉回到那個係紅絲巾的女孩身上，她摔倒在冰上。厚樸合上畫夾把她扶起，又送她回家。
看到孩子的媽媽時，厚樸驚呆了，這不是佩蘭嗎？
佩蘭也認出了厚樸，驚訝地說：“你怎麼到了這裏？”
厚樸什麼也沒說，放下孩子就走了。
一天，厚樸送純淨水時，送到了一個和佩蘭一起到他們村演歌舞的人家裏。那人說：你這人真實誠，那天我們幾個都找了往台上送花的，但就你一個人送了。”
以後，厚樸繼續送純淨水，但下雪的時候，再也不去紫蘇湖邊畫雪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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