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路線圖
惠明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接那個電話。其實他如果說一下局長的電話號碼，也就完事了。誰叫惠明就那麼個脾氣呢。也巧了，辦公室的電話話筒一提就斷，隻能用免提，才能通話。
局長大概知道電話的毛病，見惠明沒有走的意思，就說：“惠明，你有事就去忙。”惠明想，自己沒有什麼要緊事，也就繼續在桌上寫報告。電話裏有了聲音：“局長嗎？你吩咐的，我們準備好了，其實我們也有這個心，過節了……”
電話斷了。
惠明一抬頭，隻見話筒已拿在了局長手中。
惠明就想起了一件往事。那時，他還在鄉下局基層單位工作。蓋樓時，工頭找到惠明：“你在縣城裏住，順便給局長帶點東西。”看著那一木箱高級禮品，惠明為難了。他連局長住哪裏都不知道。工頭在木箱上，幾筆抹出了局長家的“路線圖”……局長問：“你在建築隊幹什麼活？”
惠明疑惑地說：“我在咱們局。”
局長恍然：“你叫……”
“惠明。”
“知道，知道，是不是在報紙上經常發表大作的惠明？”
“我隻是工作之餘隨便寫寫。”
惠明準備走，局長起身指著大木箱裏的禮品：“惠明，把這些給他帶回去，我要的是樓房的質量。”
第三天，市報的頭版發表了惠明的署名報道《我要的是樓房的質量》。
第五天，惠明接到局裏的電話，馬上調局辦公室工作，手續隨後補辦。
就是這個電話，讓惠明辛辛苦苦與稿紙鋼筆相伴了兩年。有時領導講話催得緊，就開夜車。眼都近視了。
妻子整天嘮叨：“你真沒用，看你那幫同學，升官的升官，下海的下海，出書的出書，最不起眼的粒子還經常上報屁股上寫文章呢，你還不如在基層呢。”
局長放下電話，看到惠明的眼神有些異樣。
下午，工會主席找到惠明：“局長剛打來電話，讓你去局裏的經濟實體站門市。”
惠明百思不得其解。他壯了壯膽子，來到局長家。手還沒按上門鈴，門就開了，粒子高興地出來。借著燈光，惠明看到局長樓道裏裝垃圾的箱子上有一張“路線圖”，就是那個工頭畫的。
局長說：“惠明，有事？”
惠明說：“沒事，沒事。”就出了樓道。
粒子說：“惠明，你怎麼兩年沒在報紙上露麵了？”
惠明說：“不是忙嘛，整天寫材料。”
粒子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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