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 思念(1 / 1)

◎周麗麗

爸爸是外地人,到這邊工作後安下家。這個家一定,便鎖了他幾十年,由於各種原因,他再也沒回過老家。

以前,家中總是有許多的信,都是爸爸的兄弟姊妹寄過來的。爸爸幹啥事都很粗糙,唯獨對這些信照顧得是無微不至。從第一封到最近的一封,都按時間順序排得整整齊齊的用一部字典夾著。對他來說,那要比一疊疊的鈔票要貴重得多。

每當閑暇的時候,爸爸便會點上一支煙,坐在台燈前,欣賞那些有的甚至已經褪色的信,有時入了神,任憑手上的煙一點點燃盡了,燒著了他的手指。每次看完他都會重新整理,就像一位慈愛的母親在安撫孩子入睡一般。

小的時候,我對同學說,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有我的親戚,他們都不相信,第二天,我便把那一疊信帶到了學校。我沒法忘記,當我用那些信證實了我說的話後,我有多得意,那種被羨慕的目光包圍時的幸福驕傲的感覺。但當放學的時候,它們卻不見了,我到處都找遍了,也不見信。我當時害怕極了,我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那天,我沒有回家。晚上,爸爸找到學校來了,見到因害怕而哭泣的我,沒有說話。那個晚上,爸爸房中的燈又亮了半夜。

第二天早上,櫃台上多了一封未貼郵票的信……

生活的重擔,將爸爸挺直的腰壓彎了,歲月的年輪在他額上留下了深深的凹痕,時光流過在他頭上印上銀白的光,他老了。似乎老了的人都喜歡回憶,現在他總是喜歡對我們說他那些年輕時的事,說著說著就忘了時間,忘了手頭的事,“那個時候……”“那時……唉”每次都是同樣的開頭、同樣的結尾。最後,隻有他一個人,呆呆的回憶……

不久前,村裏開始裝電話。他沒與媽媽商量便報了名。裝電話那天,他沒有幹活,到正在安裝的人家裏去看,去幫忙,快活得像是過節的孩子,跳上跳下,忙得不亦樂乎。

終於,電話裝好了。那時我很詫異,爸爸竟然沒有打電話。問媽媽,媽媽笑了,指著正在點煙的爸爸說:“你爸的馬拉鬆還沒準備好呢!”

別人都說電話是為了子女準備的,而我們家的電話則是我爸的私有財產。隻要有閑暇的時間,他便拿起電話撥,也不管要多少電話費,有沒有要緊的話說。他總是接通了電話,問幾句便掛了,好像電話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水流得很遠很遠,但它永遠想著源頭。樹長得很高很高,它也一直依戀著土地。人走得再遠,也像高飛的風箏一樣,不能掙脫家鄉有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