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不大,但透著股淡定,當我回過神來時,一肚子怨氣早已不知不覺化盡了。我掩嘴嘻笑:“勤能補拙,是個好名字。”那少年用懷疑又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我,我自然笑不下去,索性止了笑,重新在石凳上舒服地坐好。中規中矩的姿勢我可擺不來,索性按自己舒服的姿勢做好了。一麵打量著亭子周圍的奇花異草,一麵道:“端拙啊,都是你自己弄得嗎?”
“有些是,有些不是。”少年一邊鬆土,一邊回答我的問題。
“你挺厲害的,那些貴公子少有你這樣的。”
正當我全神貫注看他伺弄花草時,卻聽旁邊有人大笑:“喲,我當是誰啊,原來是落魄的小姐。會在這裏碰見,倒是巧了。”
我愕然,扭頭去尋找聲音的來源。當我看到來人時的第一個反應竟是從石凳上跳起來,指著來人喝道:“是你,你怎麼在這裏?”此人正是那日在大街上乘馬車險些撞了我的人,此刻突然出現在這裏,我是又驚又怒。
他望向院中的少年,那少年正欲起身,見他一擺手,剛想說的話全部又吞回肚裏。隻聽他道:“方才瞧見巧英那些宮人到處在找你,或許有什麼要緊事,趕緊去瞧瞧。”少年道了個福退出院子。
我剛想阻止,卻讓他搶了先,“難為小姐還記得我,不過我們還真是有緣,居然在這裏見麵,本來我還以為要晚些的。”他瞧著我打諒了半晌,感慨道:“看不出來啊,當時還以為你是個落魄小姐,收拾幹淨了還是個美人胚子。”
“你這是什麼意思?”從見到他時心裏就窩火,再加上他三言兩語的奚落,更是怒火中燒,此刻也不管什麼禮儀不禮儀,指著他的鼻子就罵:“上次的事還沒跟你算帳呢,你還敢跑到本郡主麵前來?”
這回輪到他詫異了,杵在那裏不解地問:“上次我有做過什麼嗎?”
“別在那裏裝傻充愣,上次你的馬車衝撞了本郡主,害得本郡主那麼狼狽,回去後還被禁足了大半個月。”一聽他矢口否認,這一個月裏所受的怨氣一股腦兒倒了出來。
他聽我連鑄炮彈似的講完,先是愣了一下,放了笑了出來:“禁足?敢情你是偷跑出來的?我說呢,瞧你那天那股子新鮮勁兒,哪像個郡主。”
“我哪裏不像了?倒是你,穿的倒是端端正正,其實是一沒人性的豺狼。”我也不甘示弱,硬是和他扛上了。
果然,聽了我的話,原本臉上還掛著的一絲笑容也變得嚴肅起來,低喝道:“喂,說話注意點,我哪裏是豺狼了?”
我得意了,“怕了?我還要把你縱車撞人又棄人不顧而逃走的事宣揚的人盡皆知。看你也好像經常出入皇宮,若有什麼對你不利的流言蜚語傳開,以後看你怎麼在皇宮呆得住!”望著他那張隱含怒意的臉,心中的鬱鬱不快立時去了一大半。
他憤怒的瞪了我半晌,忽然笑道:“是如你所說,這裏是皇宮,你敢散布謠言,我就不會嗎?”望著他笑嘻嘻的樣子,我一時還回味不過來“你說我該怎麼散布呢?是以下犯上還是私會情人?”
我仔細掂量了這句話,以下犯上好像沒那回事,但私會情人這話若是傳到爹爹耳朵裏,他還不把我碎屍萬段了?想到這裏,頸子裏先出了一陣冷汗,心道:“這事若真傳了出去那還了得?”瞄了他一眼,突然恍然大悟,他這是在汙蔑我。惱羞成怒的我一巴掌向他臉上摑去,可他沒我想象的那般無能,一手牢牢抓住我的手腕。
手腕被他牢牢扣住,動彈不得,我氣罵:“你要是敢把這事說出去,我――我殺了你祭天!”
他聽後不怒反笑:“那敢情好,我倒想試試你有沒有這個膽量!”
看他肆無忌憚地大笑,我越是憤怒,喝道;“笑什麼?別以為我不敢!”他用一個挑釁的眼神笑吟吟地望著我,我大怒,一腳朝他膝蓋上踹去,他倒是有先見之明,側身避開。
知道自己敵不過他,隻能與他僵持著,正當不知該如何是好時,恰巧瑞兒一路小跑地找來,口裏喊道:“郡主!”可當看到這種情況後,頓時僵在原地,後麵的話也咽回肚裏。
我怒氣匆匆的瞪回去,“剛才死哪去了,現在才來?”瑞兒被我嚇了一跳,結巴道:“剛才,宮裏來人傳話,說晚宴要開始了,大夫人要我找郡主回去呢。”
覺得手腕上的那隻手鬆了鬆,我一把甩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朝瑞兒走去,口中念道:“還傻站著幹什麼,走啊!”
這回,他倒是沒為難我,乖乖的看著我走出亭子。在快要離開園子時,我突然對一朵開得正豔的牡丹花踩踏過去,然後若無其事的出了園子,留下他一人在亭子裏怔怔地望著被我摧殘了一地的牡丹花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