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九月,膠東的山川林嶺,重巒迭翠,山明水秀。由煙台開往棲霞的汽車,奔馳在綠複蔭濃的山間,絢麗多姿的山川田野,使人胸懷分外開闊。進入牙山山區,公路沿溪穀而上,山溪水滿,林帶倒映,牙山主峰巍蛾地矗立在膠東腹地。
牙山,是座革命的山。在烽火彌漫的戰爭年代,有成千上萬的愛國誌士,為了民族的自由和解放,衝破敵人的重重封鎖,從海、萊、招平原,從蓬、黃、掖山區,投向她的懷抱。牙山,用她的寬闊胸懷,撫育了無數勇敢征戰的英雄兒女。
那時候,她貧瘠,她偏僻。但是,愛國軍民熱愛她,在這裏戰鬥,在這裏生活。深穀山洞是戰鬥的營房;叢林河澗是堅強的陣地。在製造槍彈的山村裏,戰友們曾指著片片荒山憧憬著未來:“解放了一定要把它變成花果山!”報警的槍聲又響了,他們靜悄悄地從山懷狹穀裏迂回出去,巧妙地迎擊敵人。就這樣,他們在這荊棘遍野的山岡上,遙望著延安,用自己戰鬥的雙手,開辟了通往解放的大道······
翌日清晨,我們登上了這座光榮的山。看吧,豔陽普照,金穀燦燦,原野溢紅流彩,一片金碧輝煌。在梯田起伏之處,塘壩棋布,鏡子般的水麵上映襯著一座座揚水站,一條條清水渠,將周圍山村打扮得披纓掛絡,珠光閃閃。
山下一角的桃村,綠林紅瓦,烘托著縷縷坎煙。村頭河穀裏,幾十頭黃牛結隊而出。公社的同誌告訴我們,桃村公社現有大耕畜三千多頭,動力機械一百多部,不少大隊脫粒、揚場、鍘草、粉碎、灌溉實現了機械化。糧食產量連續幾年跨過了《綱要》,去年光蘋果就總產四百多萬斤。桃村大隊有個副業大院,這裏,農機修配、軋花、磨麵,機器轟鳴,簡直像一個巨大的“交響樂團”。在另一角卻不時地傳出姑娘們的嬉笑聲,織花邊和編草毯的姑娘們,正用靈巧的雙手,把山間飛鳥,河塘遊魚,田間花朵編入潔白的手工藝品中。我們到時,正趕上打包外運,那些潔白的花邊、草毯,是牙山女兒的勤勞雙手編織起來的,這些精美的藝術品,就要啟程,它將為祖國人民和世界人民結成團結、友誼的彩帶。
和桃村鄰近的接官亭大隊,座落在藍煙鐵路一側。綠樹叢中,一幢幢的新瓦房顯露出富裕的豐姿。村後的小山包長滿了果樹,彎曲盤節的枝頭結滿了沉甸甸的蘋果和黃梨。紅的像瑪瑙,綠的像翡翠。誰知,這個村莊解放前是個有名的佃戶村,幾十戶人家,都是來自十幾個縣的一擔挑的逃荒戶。那時,沒有一畝果園,更沒有一畝水澆地。“旱天幹土能磨刀,山洪一來浪滔滔,春天辛苦種幾升,秋來荒田落野鳥”,這就是當時這一帶生產情況的寫照。如今,接官亭已有六百多畝土地實現了旱澇保豐收。看吧,閘門一打開,水流千轉,噴珠揚波,真是流水高歌,莊稼歡笑啊。大隊黨支部書記李光武告訴我們,當年全村隻有一間瓦屋,如今蓋起了近六百間新瓦房,隻剩下一間草房,是支部研究決定保留下來作為教育後代的教材。一間瓦屋,一間草房,足夠使人深思遐想。兩個“一”字,包含了多大的變遷啊!
沿著長街,我們到了社員劉溫的家,這個年近六旬的老人,在戰爭年代是膠東解放區的民兵模範。一進屋他就指著炕上的花被、缸裏的糧食說:“要說日子,可是沒說的啦!舊社會我當了三十年長工,打斷了不知多少根要飯棍,如今我八口家三個勞力,每年除了吃還能分八百多元。”老人說著說著緬懷起往事來:“上一輩子,俺爹扛了一年活,年底跟財主要錢,誰知財主把賬本一扒,算盤珠一撥,白眼一翻,反說俺該他的錢,爹氣炸了肺,吐血死了。如今全靠人民公社頂梁柱,缸裏滿,碗裏香。我常對孩子們說,毛主席恩情如山哪,沒有黨和毛主席,你們還得拉要飯棍。同誌,你說對不?”沒等我們回答,他自己先爽朗地笑了。新生活像蜜一樣,笑聲也分外甜醇,把劉溫老漢滿臉的皺紋都舒展開了。這朗朗的笑聲,像生了翅膀一樣,飛出家門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