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央搭的彩棚裏,厲王妃做在主位。孟千宇坐在左側位處,柳品茹坐在他的一側,而右側位的位置空著,顯然是給明朗留出來的。
明朗走到主座處,給厲王妃見了個福身禮,叫了一聲,“婆婆安好!”
在大多時候,在王府裏,明朗都願意叫厲王或厲王妃為公公婆婆,這也是對他們的一種尊重,當他們是一家人,否則按身份地位什麼的,他們還要給她見禮,這難免有點本末倒置,說不過去,畢竟她是晚輩。
厲王妃見明朗來得遲了,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她請明朗看這出戲本來就是有用意的,現在用意沒達到,就被明朗給反敲了回去。就想在這禮節上找補明朗點,叫平身時晚了許多,也沒有半身虛迎一步。
明朗哪裏管這些。你愛什麼時候叫就什麼叫,至於我愛什麼時候起……你可就管不著了。
所以,明朗福完身,連眨眼的功夫都沒有停留,剩下厲王妃坐在那裏張也不行閉也不是的嘴臉,頗有些尷尬。
明朗轉身款步走到給自己留的位置,姿態雍榮地端坐,看了一眼對麵的柳品茹,見柳品茹一點沒有給自己見禮的意識,便把目光移向了孟千宇,很隨意地問道:“駙馬難道不坐過來嗎?”
按理是該坐過去的。孟千宇心裏也很矛盾,可來之前,品茹差一點因身體虛弱摔倒在地,若不是自己離得近扶住了,怕是會受傷的。如果自己此時坐過去了,萬一……
就在孟千宇左右思量時,柳品茹用帕子掩住了嘴,重重地咳了兩聲,孟千宇連忙伸手過去,正要開口安慰,卻聽對麵的明朗說:“茹側妃看樣子身體十分不好啊,剛剛未給本宮見禮,本宮倒也不怪,但這樣的身體看戲,真若是出了什麼事,怕是會有人聯想到婆婆的身上,是婆婆強人所難拖著你這病重的身體在這裏陪著看戲,反正這戲叫醉打金枝,茹側妃看不看也沒有什麼關係的,不如讓婢女送你回去吧。”
明朗臉上的表情就如她說的這翻話一樣輕鬆,可聽了她話的人卻沒有一個輕鬆的。厲王妃和柳品茹的臉色尤其的差。厲王妃怎麼也沒有想到明朗會把她的用意直接當著眾人的麵說出來,這不隻是尷尬的事了。而柳品茹對其中那個“金枝”,如梗在喉。
最巧的是台上演的戲文正是那句,“你是君來我是臣,哪有君給臣拜壽的道理……”
“這公主行事是不妥當些,不過說的話倒是在理啊,你說是吧,婆婆!”
敢給自己看戲,自己倒要看看這戲看到最終,是誰給誰的戲。
明朗向來是稟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的,不管是誰,最好不要觸到她的底線,否則,她保不準她發怒的地方用“血雨腥風”能不能形容全麵。
“這……”
厲王妃被噎的臉色微白,卻也說不出答對的話。
孟千宇心知母親做的不妥當,卻也舍不得母親被明朗鬧得難堪。正要開口,明朗哪裏容他說話。
“你們怎麼還不送茹側妃回去,沒看到茹側妃咳得越發的重了嗎?當奴才的不懂得當奴才的規矩,就連個奴才也不配當。”
明朗沉臉這一句,不是吼也勝似吼,帶著皇家獨有的威嚴,威懾住全場,柳品茹身邊的小婢竟不自覺地要伸手扶柳品茹了。
不是願意坐在孟千宇身邊,連給自己見個禮都不舍得動嗎?那本宮就讓你知道知道不給本宮見禮的後果。
柳品茹當然是不舍得走的,正想說她自己能行的話,卻又被明朗搶先了一步,“看茹側妃這身子,今晚是不適合侍候駙馬了,不如駙馬今晚去春紅的院裏吧!”
她是公主,她是正妻,她是世子妃。大印律裏有這個規定,公主下嫁或是王候以上的正妻誥命,有權安置自己丈夫的行夜權。也就是說孟千宇晚上想在哪裏住,是需要先向明朗回稟或是由明朗指定的,得明朗應允才可。
明朗這話是徹底敲到了柳品茹的七寸。她的眼前突然出現了月前,她似乎也是這麼難為過春紅的。那時的她是正妻,她有絕對權利留在丈夫身邊,而此時……明朗徹底讓她明白了她再也沒有那樣的權利。
可她還是不甘心,她目光異常柔弱地看向了扶著她的孟千宇。她自信她有孟千宇的寵愛,孟千宇是不會丟下她去春紅的房間的,而孟千宇臉色果然如她所料的難看。柳品茹心裏暗喜,可她哪裏知道,孟千宇氣悶的是明朗竟要把他推到另一個女人的懷裏。就在剛剛,明朗說到‘品茹身體不適,今晚不適合侍候’時,他不否認他的心頭是有一絲萌動,帶出微微竊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