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你是玄墨,你是……我的玄墨!”

這句話明朗一直想說的,卻壓抑了十年。在今天這種情況下說出口,心裏好像一下子輕鬆了,卻也一下子被填得滿滿的。

與她緊緊相貼的玄墨,在聽到明朗說出“我的”時,整個繃緊的身子,立時鬆了下來,比之剛才好了許多。

這件事來的突然,發生的稀奇,明朗不知如何安慰玄墨,隻得把自己初看到這一幕時頭腦裏閃現的佛語說給玄墨聽,“玄墨,相由生心,我想,換另一個人看你的臉,看到的或許就不是這條龍了。”

“什麼?”

玄墨還是無法接受自己左臉可以‘變來變去’的現實,在明朗的雙臂中扭轉了身體,神色淒然地看向了明朗。

明朗笑了笑,說:“你的臉還是你的臉,隻是看的人不同所以呈出的相不同,我是這麼覺得的,玄墨,不是你的錯,若說有妖有魔,那也是看你的人心裏有妖心裏有魔。”

所以才會看的人不同連展現出的畫麵也不同吧。明朗這隻是猜測卻無法斷定,畢竟這事太過神奇了,那塊墨玉以及墨玉引出的一係列的東西,玄墨娘親所說的詛咒,還有……月錫國使團裏的那尊墨玉像……都有必要應該去看一看。

“相由心生?”玄墨垂了眼簾,“為什麼別人心裏的相要映在我的臉上?那我是什麼?”

“都說了你是我的玄墨,別亂想了,快把這東西帶上,萬一不巧讓人看到,偏又是個淫邪的,在你的臉上映出個什麼什麼,我可挖那人的眼!”

明朗連逗帶笑地說完,拿起枕旁的墨玉就要給玄墨帶上,她真怕再晚一會兒,玄墨臉上的那條龍就飛出來了,隻看現在竟還敢眨著龍眸,給自己暗送秋波呢。自己剛才說的那個“淫邪”一詞,也算是含沙射影指向它了。

如此看來,這相由心生也是不對的。自己再怎麼也不可能心生一條這等“色龍”。

“我不想帶,我……”

玄墨試著推開明朗遞來的墨玉,兩條漆黑如墨的眉,慢慢地糾結在一起,眼也迫切地閉合上了。如果真是詛咒,還是可以摘下的,為什麼一定要帶在臉上呢?

“帶上吧,今晚我陪你走一趟!”

都帶了二十年了,怎麼能說扔就扔,再說萬一要是扔完惹出更大的麻煩來,可怎麼是好?

這龍可千萬別飛出來,不過是片刻的功夫,竟流出垂涎欲滴的欠揍神情,若不是考慮這龍是浮在玄墨的臉上的,以自己的脾氣,早剝它的皮了。

於是,明朗不由分說地繞過玄墨推拒的手,直接把墨玉罩到了玄墨的臉上。

“你說……陪我……”

玄墨哪怕不願意也沒有躲,任由明朗給他帶上。

空間終於恢複了寧靜。明朗給玄墨帶好墨玉後,手指滑下正好碰到玄墨的上唇角,那裏……竟真的有一串浮出的水珠。明朗記得那處正好是那條“色龍”幻出影像的須額所在。還真流口水了?明朗氣得唇角都忍不住地要抽抽了。

這一切,顯然玄墨是不知道的。他隻關注著明朗所說的今晚……

“是的,按行程算,月錫國的使團今晚就能到皇城外的驛站,以你我的輕功,走一躺未償不可。”

既然事有蹊蹺,那就得探探才知。

“好!”

玄墨點頭,妖也好魔也罷,這纏了他二十年的詛咒之迷若是不揭開,他真不知如何自處?

正這時,門外長廊由遠極近傳來極重的腳步聲,似乎有意而為之略帶著提醒意味,走至門前道:“公主殿下,王妃請您移駕主堂說話!”

這厲王府大大小小有多少雙眼睛盯在自己身上,明朗沒有細數過,螻蟻之輩,她是瞧不上的,但重點的那幾個人,明朗卻從來沒有放鬆過警惕。那晚堂會裏,明朗明裏暗裏的給柳品茹不少打擊,敲打得這女人這段時間還算安靜,而厲王府也因為有刺客來襲發現府內不幹淨,忙著清洗,把厲王和厲王妃的精力分了出去,便有了這幾日裏的清靜。柳品茹和春紅兩人一個側室一個妾室,每天晌午一次的來自己這裏請安,本來還應有早晚,是明朗自己嫌煩給免了。她要立的是自己不容任何人忽視輕看的尊嚴而不是找麻煩。今兒一大早的厲王妃便著人來請,想來是奸細清洗完了,有時間想起自己這尊佛了。

明朗冷笑一聲,自己即使是佛,也不是誰想到了誰就能來燒香的。

“你著個宮婢去王妃那裏知會一聲,就說本宮身體不適,怕是要晚些才能過去,現下裏不想見人,還有,著咱們院裏的廚子做一碗十全十補粥來,順路通知茹側妃和春紅一聲,晌午的安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