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榻對麵站著一個身材挺拔、身形高大的男子,穿著潔淨清爽的淡金色錦袍,腰裏橫著寸寬的玉帶,隻有一個背影,卻昭顯出不同一般的氣質來。
“他怎麼來了?”
玄墨用唇語與明朗暗暗交流著。明朗搖頭。按理,他是不該來的。就像自己不應該出現在皇都一樣。除非,這人也是兩個身份。
蕭爾涵其人,對玄墨對明朗都不陌生。明朗戍邊十年,最主要的敵軍將領就是蕭爾涵了。這人也是少年英雄,八歲征戰殺揚,所向無敵,侵占了周邊十幾個小國,威名顯赫,風頭蓋過一時。自從遇到明朗後,才屢屢受挫,惜敗在大印國的邊疆峰火處。玄墨能如此問出,想來上次攔殺月錫國使團時並沒有見到。
這時,屋內躺在軟榻上的人,緩緩從軟榻起身,腰處橫著的紅色絲綢,隨著他的動作,從他玉一樣光潤的肌膚上緩緩墜落在地上,他也不看,抬起的玉足輕輕地踩了上去,好一雙柔弱無骨的腳,天足一般,女人看了也會自愧不如吧。
之前軟榻與窗口的角度擋住了些許視線,明朗並沒有細看清此人的容貌,如今這個位置恰好與明朗的相對,那人的一張臉,盡收明朗和玄墨的視線之中,兩個人都不由得吸了一口涼氣,再相視一眼時,便是抑製不住的驚訝了。
這世間好看之人,十之八九也不過爾爾。出身深宮大內,什麼好看的女人男人明朗沒有見過,即使沒有真人,皇家書館裏藏著的各色美人圖,也總是豔覽群芳。她和玄墨亦誰都不是難看之人,但比較真正好的,不過是更勝於氣質。明朗從來不以為自己有傾國之姿,自己之所以在身後帶了一群美人時還能佼佼勝出,完全在於自己與生俱來的雍榮華貴,而玄墨則是冷得極致冽然又恰到好處。
可眼前這人,卻是真的好看。無一處不俊美,無一處不耀眼,似乎是女媧娘娘造人時精心打磨雕製出的,完全已經超越了男女、超越了世俗,無法找到任何詞彙來形容的一種容顏,天生就是用來詮釋什麼叫“好看”的。
“調情又怎麼了?人生在世,食色而生,不調情不食色不動欲,哪來的你啊?”
這人的聲音也好聽的難以形容。似空穀傳來的飄渺之音,卻又帶著獨屬人間的甜膩酥粘,說不出的誘惑。
那人抬起手,纖潔素長,掌背白凝如脂,掌心柔弱無骨,指尖如海水裏的貝殼一樣皎潔,連帶著整隻手指都通透之極,隻是一隻纖纖素手,便已美到驚心動魄。
指尖輕輕地向站在對麵的蕭爾涵點去,蕭爾涵好似要被沾了什麼汙穢一般,快速閃身躲開,同時,輕叱道:“少在本王麵前使這惑人之術,本王讓你算的,你可算出?”
也不知道父皇怎麼會突然聽信了這妖孽的話,放他出宮還讓他出使大印,做這秘密行動,在自己看來,這妖人除了會賣弄風情承歡他人身下,便沒有什麼可用的本事。
“還差那麼一星半點的,不過不急……”
蕭期夜見蕭爾涵躲了他的手,也不生氣,遂自己用另一隻手托起,低轉了眼波,細細瞧著,越瞧越覺得自己這手不是一星半點的好看了,自己看了二十幾年,竟然還沒有看夠。
“什麼不急,本王不是告訴你了嗎?讓你以最快的時間算出,你拿本王的話當做耳旁風了嗎?”
蕭爾涵怒喊,身子也緩緩轉正,側過身來。蕭爾涵的那張臉,明朗再熟悉不過了,還是從前的那般模樣。五官如雕刻般分明,俊朗矜貴。帶著無比的驕傲和霸道,外表看起來好象放蕩不拘,但眼裏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看。龍眉鳳目無一不透著隱隱的王者之風。
“我怎麼也算是你的皇叔祖,你說話就不能客氣些嗎?雖然我不是什麼俗人,不講規矩,但你總對我這樣大呼小叫的,嚇去我一身絕世姿容,可休怪我和你翻臉。”
蕭期夜這話說得一氣嗬成,蕭爾涵的臉色立刻黑了下來,可比此時子夜的天幕。
“蕭期夜,你別以為我父皇放你出了冷宮,你就真當你自己是個王爺,不過是妖女生下來的賤種……”
“蕭大太子,我是不是賤種,又不用著你提醒了,你隻要記得現在是你有求與我……這個賤種,不是我求你這個……高貴的太子!”
蕭期夜說這話時,麵上雖然還帶著淺淺的笑,絕美的眸間卻已經閃現出了怒極的恨意了,蕭期夜話裏雖認了自己是賤種,說蕭爾涵高貴,可將賤種與高貴放在一起來說,那倒是賤了還是貴了呢?而他這話也無疑把蕭爾涵瞬起的火氣推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