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柳品茹這人。明朗從來沒把她劃到自己的敵人行列裏,一個後院閨房裏的女子即使再怎麼有心計,她活動的田地也僅是一宅之院而已,配不得與自己做對。問題是這人的人品太壞了。

明朗以為損人利己倒也談不上壞,畢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但柳品茹這人似乎做壞悶事做上癮,損人不利己的事也願意做,這就是讓人不能容忍了。大院裏,庶子庶女這事誰家都有,但嫡與庶,一字之差就是雲泥之別。庶子永遠不可能敵過嫡子。看孟千宇就知道了,他比他的庶兄晚出生十年,可這府裏最風光的主子還不是他嗎?這和早生晚生沒有關係。做得趕盡殺絕的主母絕不是聰明的主母。春紅的孩子才多大,一歲不到吧,還不記事,她做主母的,攬過去養在自己身邊,這未嚐不可,家家都是這樣的規矩,春紅也不會說什麼的。可把孩子弄死,這就太心狠、太喪人道了。把這種人留在厲王府做以後世子、未來王爺的當家王妃,小則與王府不利,重則與國家不利了。自己離開王府之前,絕不會把這個女人留在王府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先磨掉這女人在孟千宇心中的好印象,然後在步步的……也算是自己給孟千宇做的一件好事吧,誰讓自己白占著人家王妃的名頭呢。

宮女們都退出去後不久,水吟匆匆地進來。她與明朗在沒有人的時候是不拘於禮的。

“公主,派出去的暗衛找到了!”

明朗瞄了一眼水吟的神色,沉聲道:“死人吧?”

“是,公主!”水吟慌忙點頭,“是在十字街找到的,埋在了……糞堆裏!”

“蕭爾涵是察覺到了才殺人滅口的,那暗衛有留下什麼線索嗎?”

以自己手下暗衛的訓練方式,哪怕是死也不會白白的死的。

“沒,身上的衣服全被扒光,手腳都被砍了下去……”水吟說到這裏,已經有些哽咽了。他們都是在一起訓練出來的,雖平時不見什麼溝通,但畢竟一起流過血,感情非同一般。

明朗手裏抓著的茶杯拍在了茶椅上,整個人氣的騰的站起,手下的茶杯立時成了粉沫,等她的手抬起,紛紛飄落在空氣裏化成了塵埃,“蕭爾涵!”她咬著牙哼出這三個字,臉上明明是怒極的神情,桃花彎彎的明亮眼眸裏卻還是裝著笑意的,“他必是跟著蕭爾涵到了蕭爾涵所去的地方被發現的,被活抓後苦刑逼問未招,被殘害拋屍的,十字街這處是皇城的正中,他之所以被拋在那裏,想必也是對方的迷軍之計,四處不靠,讓我們不好猜,屍體放在哪裏了?”

明朗相信自己手下的暗衛,都是經過身經百煉的,無論是什麼樣的苦刑,都不會使他們招供的。這才使她無比的痛惜。就如在戰場上,最可怕的不是看到滿眼的血腥,而是看到自己的兵士一個個地倒在自己的麵前,恍然可以聽到心一片片碎掉的聲音。

“屍體放在了厲王府外的秘站裏。”

“好,三更隨本宮過去看看吧!”明朗慢慢地落回座處,伴隨著淡淡的歎息。

“可是今晚駙馬爺……”水吟有些擔憂。

“沒關係,本宮自有對策,本宮覺得身體有些不舒服,你現在著人去替本宮請方神醫過來!”

那殺手的七段屍體最開始是方雲信驗過的,這個時候倒可以成為檢驗方雲信這人來曆的一條標準了。

“是,公主!”

看公主的氣色,哪怕是有些動怒,倒也不至於會不舒服的,水吟會意,應聲退了出去。

在門輕輕關上後,明朗從懷裏摸出玄墨離去時留下的白色絹帕,擎在手心裏,那潔白似雪的顏色,如那人的一顆心,絲絲牽掛縷縷縱連,風一樣來去,卻把自己當做定風石,也不知這時,他身在何處,是安是險?不知為何,自己直覺玄墨這次任務……不太好!

水吟帶著方雲信進來時,便看到明朗一副悵然所失地望著窗外,一襲絕世的背影散發出淡然與寧靜,卻又與這人間相隔般地帶出不可觸摸的孤傲。

方雲信還記得外麵送來的消息上說,公主的雙生兄長忠王師出於南海陀靈山仙倦派半仙必闕之手,而仙倦派又是一個極其神秘沾染著某種上古傳說的教派,自己無緣見過賀忠教,但看公主這副氣質……倒有幾分與那個教派裏的人相似,絕非是單單皇室培養出的雍榮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