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不懂,玄墨,知道你在我身後,我當然是運籌帷幄,目光遠大的明朗,要是看不見你在眼前,我就隻是玄墨的小七而已,若你離開,天下之間再也沒有大印的明朗亦沒有小七。”
明朗抱住了玄墨,唇邊挑出一絲淒絕的笑來。
在玄墨說到他‘手腳俱斷、五髒六腑皆以被震碎……’還有那個‘死’字時,明朗便已經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抉擇,玄墨,我欠你一世深情,我還你我的一生!
這世間有一味奇妙的藥。它存在的方式特殊,它的功用同樣也特殊。
如果無人動它,它自己可以長生不老、容顏不改,永遠停在它修行到頂峰的那一瞬間。
一旦它決心被人吃掉,它身上所有的修行,有十分之七將倒灌於吃掉它的那人身上,可起一次起死回生、接筋斷骨之功效,使吃掉它的人,脫胎換骨,如獲新生!
這一段話記錄在仙倦派絕密經書《離思真經》上。
幼時的明朗讀到這些時,還不甚其懂。
直到十二歲離開陀靈山時,恩師必闕才點破其中奧秘,——這是一個絕對不能說出去的秘密,是他們仙倦派獨一無二的特殊之處。
明朗在做出那個抉擇的時候,就已經拋下了所有紛複的思緒,下定決心去那樣做了。
她雙臂抱起玄墨的上身,想要抱著玄墨一起離開破廟。
這裏畢竟是是非之地,多好的藥,也不能在這裏試啊!
就在明朗抱著玄墨起身,紅柏跟在他們身後,準備一起撤離開這座小廟時,這座小廟突然之間,從四麵八方竄出一丈多高的火苗來。
火勢在凜冽的北風中,迅速漫延開來。
潔白紛飛的雪花,映得這火苗更加鮮紅刺目了,烤得已近傍晚的夜幕,如同白晝。
“公主,我掩護,你帶著我家少主離開!”
紅柏迅速從明朗的身後,竄到明朗的身前,執起圓月彎刀,把明朗和被明朗抱著的玄墨護在了身後。
“放下我吧,你們離開!”
明朗懷中的玄墨,一時清醒一時昏迷。這時被火光映得也多少恢複些神智。張口說得卻是讓明朗想罵他的話。
“你們主仆一對糊塗,紅柏,你聽我的吩咐,隻要有機會,你就衝出去,不用管我們,回厲王府報信給木錦和水吟,著皇家暗衛來這裏救我們,還有,讓木錦別忘了通知蕭期夜,免得以後他會說有什麼好處,我總是忘了他!”
“公主?”
紅柏完全不能理解公主為何如此按排。在她看來,由她拚死掩護,送公主和少主離開才是正途。
“你活著出去,總有一個報信的,這四周如此高的火焰,想必是撒了鬆油之類助燃的東西,而這小廟又處處透出古怪來,我剛剛仔細看過,是一處火焰遁甲陣,趁著遁甲未開,你從左處生門殺出,我和你家少主是重點目標,你家少主又身受重傷,我們很難逃脫開的,不過,你放心,有我在,你家少主必不會有事的,我們……我們都不會有事的。”
明朗柔和的一笑,算是給紅柏的安撫了。
她把手裏的白色絲帶快速地纏在她和玄墨的身上,把玄墨大半個身體固定在她的身前,讓玄墨的頭枕在他的左肩。著紅柏幫忙,把玄墨的雙腿以盤附的方式纏在她的腰間。
明朗之所以選擇這個前抱的方式,就是不想身後遭遇突然襲擊的時候,使玄墨的身體再次受到重撞。
被綁縛在明朗身上的玄墨,再次陷入昏迷之中。
可明朗就是知道:即使這樣,玄墨也不會一點聽不到她們的說話聲的。
玄墨隻是沒有力氣和她們說話而已。
“玄墨,你要支持住,你要相信我,我一定可以讓你活過來,還是好好的活著,你還可以拿劍,還可以吹蕭,我們還可以在一起,隻要你現在支持住,要記得……就算是為了我,也請留一口氣!”
明朗強抑製著淚水,聲音顫抖地說完,她的脖頸處傳來玄墨的回應。
明朗能如此拋舍從小被灌輸的責任,舍身來救他,他已經知足。聽到明朗如此為他擔心,又要麵臨生命危險才能衝出去,他隻覺得在知足的同時,又痛徹心扉。
他現在渾身都有傷,骨斷筋折,哪裏也動不了,隻有用與明朗貼在一起的臉頰,輕輕地蹭了蹭明朗的脖頸。
那本是凍得僵硬冰冷的地方,經過這小小的磨擦,竟然也帶出綿長的火熱來。
他們交頸的姿勢,彼此看不到對方。如果可以看到,一定能瞧見彼此耳根那微微湧上的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