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什麼東西到他手裏,都不會開口說話的。隻他一身的殺氣和寒氣就能嚇得對方不寒而栗了,還有什麼可以溝通的。
但明朗就不同了。
任何一個東西,不隻活物,哪怕是個死物,到明朗手裏,明朗都能琢磨出個知乎所以然來。
果然,在玄墨走開後,那小怪物的情緒就穩定了下來。
麵對於一個身長兩米的怪東西,真不適合叫個‘小’字,可偏偏這怪物給明朗的感覺,就是它很‘小’。
小怪物的身體是很瘦的,上身隻是少年的纖瘦,與下身粗壯的蛇尾相連,更顯得有些單薄了。
胸以下,腰以上的位置,長著一層密密的龍鱗,一直延伸,直到身下,與身下蛇尾上的淺青色鱗片並不一樣。好像那條蛇尾是後套在他的身體上的,而那龍鱗才是原先生出來的。
胸口以上的位置,則於男性的軀體並無二樣了,脖頸處還有一個小小的喉結。
若真是個人,這麼小的喉結和這麼瘦弱的胸膛正是顯示出他剛剛發育,應是個十二、三歲少年的模樣。
這小怪物流露出的神情,也是青澀的單純的,顯出它年齡還輕還小。
隻是現在才這麼小,蛇尾就有這麼長這麼粗壯了,真不知道這長大了,這蛇尾得長出多大多粗來。
小怪物啃著手中的魚,不理會明朗打量他的目光。
他也是有感覺的。他怕那目光寒森森的男人,卻不怕眼前這個眉眼裏帶著笑意的女人。
在他的印象裏,他看過的人,還沒有一個願意這麼看著他的,不是凶狠的不是猜忌的不是憎惡的不是貪婪的,僅是溫暖的柔和的。
他很喜歡這女人看他,便也學著這女人的樣子,在吃完最後一口魚後,扯了一個和明朗的笑很相似的笑容,勾勾嘴角,滿足地打了一個飽膈。
明朗見這小怪物衝自己笑,便伸出手去,探到了小怪物的臉上。好柔潤的臉頰,與他那胸以下的鱗片完全不一樣,似包了殼的雞蛋,光光滑滑的,就是個孩子。
小怪物並沒有躲明朗伸過來的手,還很開心似的,往前湊了湊。
明朗的手順著小怪物那潤滑的臉頰,慢慢地滑下,繞過了的脖頸,插近了那頭濃密似海藻一樣的頭發裏。
十指如梳地幫著它把那頭發理得順了些,抽起了旁邊的一根白色絲帶。
小怪物見那白色絲帶,以為明朗要來綁他,順服著的身體立刻掙紮起來,身子往後躲去,委屈地目光瞟向了她,那意思仿佛在說他沒有做錯事,為什麼還要把他綁起來?
“別動別怕,不是綁你,是把你的頭發紮起來!”
明朗連忙安撫著,並趁著小怪物分心聽她說話時,把白色絲帶綁紮到了小怪物的頭頂,小怪物海藻般濃密的長發皆被所成馬尾,從頭頂順順地飄垂下來。
頭發被紮好後,兩隻耳朵也就露了出來了。
之前這雙耳朵一直被藏在濃密的頭發中,並未看到。明朗微皺起眉,再次流露出驚訝之情來。
那是完全不同人類的耳朵。
上半部倒有一點像狼一般,尖尖地立了起來,下半部有些形似人類,帶著飽滿的耳垂。
“四不像!”
一旁打座著的玄墨,斜眼過來,瞄了那對怪異的耳朵,又結合了這小怪物的龍鱗身、大蛇尾還有人一樣的上身,總彙出這麼一個詞來。
明朗讚同地點頭,確實哪種都像一點,卻又哪種也不像。
隨著在一起時間長了,小怪物見明朗和玄墨並沒有傷害它的意思,也並沒有限製他的行動,便在明朗和玄墨打座修練功力時,他自己悄悄地移到明朗之前用來沐浴的小水池處,把他那條粗壯的蛇尾探了下去,還歡快地拍起了水花,旁若無人的模樣。
他本就是水生的動物,離開水久了,倒是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卻也會覺得心慌難受的,如今沾了水,舒服了許多。
那邊練著雙修的玄墨和明朗,沒心情理它,隻管著調息順氣。
仙倦派的雙修功,與別派的不同,隻有兩個互通了身體、交彙了陰陽兩氣的人,才可以修練。練成達到的功效,也是雙倍的。
練完收功,又到了吃飯的時辰了。
昨天玄墨在兩側懸壁上,扒上來一顆紅櫻桃樹。
那大櫻桃一個賽過一個,躲在兩顆烏樹的後麵。若不是玄墨眼快,又一心想著明朗吃魚吃到皺眉,便也看不到這棵櫻桃樹了。
明朗抱著櫻桃樹吃櫻桃,眯著笑眼看玄墨耍弄單純的小怪物。
玄墨蹲在火堆旁,把烤好的魚,看也不看地扔向身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