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為臣任得是左部中丞,兼任吏部尚書,與為臣交接的正是右中丞烈候上官南毅,他那時兼任的是刑部尚書。”

厲王孟戰風清清楚楚地回答完明朗,眼角的餘光向明朗掃去,那意思十分清楚,上官南毅是你的親舅舅,你看如何辦吧?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明朗麵無表情地肅聲說道:“皇兄不日將把證據送回京都,公公現在兼任的是刑部尚書,這件案子與情與理,都應由公公親自接手吧,公公不要推辭了!”

直至此時,厲王孟戰風才算明白,自己趕早趕晚,竟趕的是這門差事,心裏暗叫不妙,正想著如何推辭才好,卻聽明朗挑起唇角笑道:“公公不必多想,該怎麼查就怎麼查,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自然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的。”

明朗打消的是厲王孟戰風的後顧之憂。在這場與自己親舅舅的對陣中,明朗選的是先發製人,且已經很好了厲王做自己的盟友,做自己後方的堅實後盾。

這是她在嫁入厲王府後,經過長期的觀察做出的決定。

因此,她沒有和厲王妃如何為難,也沒有利用公主之權把個厲王府鬧一個怎麼雞飛狗跳牆的。

這一切都因為她知道,在將來,厲王將是一步重要的棋。

“拋去國事,公主殿下,為臣可以和您談談家事嗎?”

活到厲王這把歲數了,有多大的權利,他已經看輕,這一輩了榮華富貴、貧賤卑劣,他做過也享受過了,惟一放不下的隻有自己這個中年才抱上的嫡子孟千宇。

“公公請講!”

厲王要說什麼,明朗已然猜到。

這麼久以來,她一直以‘公公’這兩個字稱呼厲王千歲,就是對厲王的一種尊重。她也覺得厲王當得起這兩個字。

若不是一開始,自己與孟千宇的關係就界定在了‘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上,夫妻關係名存實亡,厲王這個公爹,明朗還是十分滿意的。

“老臣雖不知公主殿下因何下嫁老臣府上,但老臣能感覺得出公主殿下對千宇……”厲王輕咳了一聲,才接著說:“並無夫妻之情!”

“公公所說極是,這件事上,本宮對不住駙馬,等大事過後,本宮自會和駙馬解釋的,也會給駙馬一個交待,給厲王府一個補償!”

明朗如此坦率的承認,讓厲王一時不知如何接話下去,雖然早就知道的事,但一經證實,還是有些說不出口的苦澀無奈。

明朗也沉默了一會兒,才又開口說:“公公,你永遠是明朗的公公,這一點,不管以後明朗在不在厲王府都不會更改。”

明朗從座位上站起,緩緩地向前走了兩步,以背影對著厲王,輕歎一聲又輕語道:“有許多人生下來,就注定著他的身份、地位、使命、責任,無論後天,你如何的努力,想擺脫這些束縛,都會覺得有些力不從心,都說人力可抗天,但有的時候不承認不行,命運這玩意之所叫命運,就是沒有定數、無從更改!”

做為仙倦派的門徒,明朗多少是信命的,而她的強勢又讓她不臣服於命運,全力地回擊、步步為營,但有些東西總是超脫出算計的範圍,比如:情感!

“公主殿下,難為你了!”

厲王不知明朗有多少苦衷,卻深知明朗所處的環境和地位,想想長年征戰在關外的忠王賀忠孝,就不難想像公主在這京城中的作用了。

怪不得當今天子以少年之智就可統領滿朝文武,不露半分生疏,原來後麵是有這麼一位長姐支持著呢!

隻是苦了公主殿下,可惜了這女子芳菲無限的一生了!

厲王孟戰風是不知道明朗和忠孝其實就是一個人,他若是知道了,豈不是一句‘難為’就能慨歎出來的。

“難得公公理解,公公是三朝老臣,曉得其中利害,當時本宮下嫁厲王府,全是舅舅上官南毅的主意,他說您居心叵測、意圖謀反……”

明朗的話沒有說完,厲王孟戰風便有些抗不住‘居心叵測、意圖謀反’這八個字了,整個人義憤填膺地拍案而起。

“烈候竟敢如此汙蔑老夫,他說老夫謀反他可有證據?老夫侍候過三代皇上,老夫若有那心思,老夫還能耐到如今花甲之年、兒孫羽翼未豐之時,做這種事嗎?還望公主殿下明鑒!”

厲王雙手抱拳給明朗施了一禮,明朗見自己的火拱得不錯,動作優雅地伸手過去,扶起厲王。

“公公應該知道本宮是信得公公的,否則也不會把這件事說給公公聽,是誰想要謀反,本宮心裏清楚,這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公公赤膽衷心是舉國皆知的,任由誰來誣賴都是無法詆毀的,本宮和皇上從來沒有懷疑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