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主殿下!”木錦給明朗行過禮後,就伸手去拉明朗懷裏的小孩兒陸衝,“來吧,陸小公子!”

看著木錦伸過來的手,陸衝頭一扭,立刻把頭臉埋進了明朗的懷裏,小手緊緊地拉在明朗的衣襟上了,怎麼也不肯鬆手了。

“這……”

陸衝這突然的動作,使手臂懸在半空中的木錦,頗有一些尷尬,不知是繼續伸過去了,還是就此收回來,連忙求救似地看向明朗,“公主殿下……”

明朗著木錦送陸衝過柳品茹那邊去,就是不想看到柳品茹母女兩個過自己這邊來,圖個眼不見心清靜。

可偏偏這陸衝不知是受驚過度,還是與柳品茹母女不熟,像是迷路的小鳥,終於找到歸家的巢了,就是不肯離開明朗,這讓明朗頗有些無奈。

“衝兒乖,木錦姐姐帶你去找你表姐和你姑母,不好嗎?衝兒不喜歡她們嗎?”

明朗聲音溫和地問完,懷裏陸衝那孩子幾乎是立刻點了頭,小聲地說:“我不認識她們!”

陸衝這話有點出乎明朗的意料了,都是血緣極近的親戚,怎麼會有不認識這一說呢?何著是應該比她這個才見過麵才認識的人,要親近許多才是啊!

明朗哪裏知道這麼小的孩子就有著狡猾的天性,還以為這孩子受了欺負,處在恐慌之中呢!

在這時,她忘記了她十歲就披掛上陣統領千軍萬馬了,而陸衝這沒娘的孩子,活這十年自然也不是白活下來的。

陸衝常年眷養在陸府,而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柳夫人是很少回陸府的。

孩童心性活潑好玩,也使得陸衝不喜歡去柳翰林那個老學究的府上,因此柳夫人一年與陸衝相見的次數都不起超過兩次。

對於表姐柳品茹,陸衝從心裏就不喜歡。

表姐雖說也是在陸府上長大的,但自小陸衝看得就是表姐如何地耍著小聰明,把周邊人玩得團團轉。

那時陸衝雖小,卻是個極聰明的,什麼也瞞不過他的眼睛。

就像他看他父親那二十幾房妾似的,他一眼就能看出她們對自己都是什麼目的。

父親在時,她們眉開眼笑,父親轉身,她們就皮笑肉不笑了。

四歲起,陸衝對她們就誰也不親不近了。

除了父親和祖父祖母,陸衝見到誰都是怯怯躲閃的模樣,其實他的心裏並不是怕,他隻是一種自保的方式。

這時,父親被抓去了牢裏,祖父母那裏也是過不去了,他就認準了明朗,覺得隻有明朗這裏,他才是安全的。

聽明朗要送他走,他自然不願意。

小孩子不願意的最好方法就是撒嬌了。

陸衝又認定這一招對明朗好用,拉著明朗的衣袖就是不鬆手,連著幾聲‘姐姐’叫得又弱又小,帶著委屈軟懦,聽到耳裏卻是那樣的憐人。

“罷了,木錦,你著人通知柳夫人和茹側妃一聲,就說陸衝在本宮這裏,把剛才的事和柳夫人他們學一遍,讓她們不要擔心,也別來本宮這邊請安來了,等這孩子安靜下來了,本宮著人給她們送過去。”

明朗揉了揉太陽穴,覺得有些乏累,指了指軟榻說:“讓外麵的婢子進來,給本宮鋪一下,本宮要休息一會兒!”

晚上還有一場惡仗要打,容不得自己有片刻分神啊,趁著這還有一會兒天才會黑透,要養養精力才好啊!

木錦遵了一聲‘是’後,退了出去。

進來為明朗鋪床的小婢剛收拾好那張軟榻,陸衝便鬆開了明朗的手。

在明朗和小婢們訝異的眼神中,陸衝一把扯掉自己身上有些髒的外袍,兩條小腿直蹬蹬地跑到了軟榻邊上。

到了軟榻處,小手扒著軟榻立落地甩了腳上的靴子,爬到了軟榻裏麵。

小小的身子偎在了軟榻裏麵,把大半個軟榻留了出來,然後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瞄著明朗,眨著眨著,透出濃濃的渴望。

被這一汪泉水似的柔柔目光注視著,明朗和那群小婢的心也都跟著軟成了一灘水。

小婢們看向明朗,請示著該如何處理,因為至今為止,她們還不知道誰能有資格住在明朗的榻上呢!

好像這麼久了,連駙馬爺也是一直住在外堂的啊!

明朗無奈地搖了搖頭,她可以對孟千宇堅持原則,但對一個剛剛受了驚嚇的孩子,她狠不下心來呢!

明朗對兩旁小婢說道:“你們先下去吧,這裏交給本宮就好了!”

等堂屋內隻剩明朗和陸衝時,明朗慢慢地走到軟榻旁,坐在軟榻邊上,抬手捏了捏陸衝的小臉蛋笑著說:“小無賴,你這是要賴在本宮這裏不走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