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刹教與仙倦派同樣都是不重視俗節的教派,教中一年除了教慶,就不算有節日。

李清逸又是個出家之人,更是在不乎這些的。

但清兒和風兒必竟年幼,白日裏出去辦貨時,見山下的村子裏喜氣洋洋,問過才知,今天竟是一年的結束與開始的首尾相連的大日子,也跟著興奮起來。

“因為他心裏不開心。”

李清逸長歎一聲。

他雖不知魔尊與這個兒子之間,之前到底有什麼糾結恩怨。隻看玄墨聽自己說他是魔尊的兒子後,竟能恨得幾乎斷了氣,便猜這中間摻雜著極多無法解開的結。

“做魔尊的兒子不好嗎?多威心啊,手下有無數教徒一呼萬應,要是我,我一定會開心死的。”

沒有多少心計的風兒,隨口說道,話語中流露出無限的羨慕。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魔尊在玄墨命危之時,幾次欲把內力打入玄墨的體中,都不成,這足以說明兩人之間的武功有多大的窘異。

從這一點足可以看出,兩人之間,父子殊途。

“給為師備點酒來,為師陪咱家少主喝幾杯去!”

魔尊的任務還在,容不得李清逸放鬆,而最主要的是他真受不了這簫聲了,再聽下去,他會吐血的。

風兒的酒剛暖好,清兒便拿著一紙書箋從外麵匆匆地跑了進來。

“師父,你要的資料查到了,紅鱗旗飛鴿傳書過來了。”

清兒把手中的書箋遞過來,李清逸連忙接過,打開。

從頭看到尾,一個字未拉,看完後,李清逸衝著端酒的風兒道:“不用過去了,你們兩個陪為師喝幾杯吧!”

做為下屬,李清逸是不敢查魔尊的事,但要想勸和這對兒子,他必須知道其中一方的底細。

在實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他隻得在玄墨氣絕昏迷、魔尊離開分堂這短時間,命紅鱗旗查起玄墨之前的事。

書箋上清清楚楚地把玄墨之前發生的大事都一一呈遞上來,而最最清楚的莫過於玄墨與仙倦派的淵源。

怪不得魔尊在玄墨氣絕急需內力補充時,不敢打入他自己的內力,又不敢廢掉玄墨身上的武功,強行打入。

原來是玄墨身上的武功不能廢掉,一旦廢掉,玄墨就真的活不過來了。

那武功不是自幼修成,那武功是通過男女交合,來自於仙倦派這一代的玉女的,而有意思的是仙倦派的這一代玉女竟是大印國的嫡長公主賀明朗。

這也就好解釋為什麼玄墨身上穿的那件衣服,是貢品靛青幻夜紗了。

有這樣的關係橫結在這裏,讓自己如何去勸……

李清逸覺得魔尊交給他的這個任務,他是沒有辦法完成了。

日夜不停吹著墨玉簫的玄墨,內心的苦悶沒有排解,卻因內力消耗過多,一口鮮血吐了出來,順紅略顯蒼白的唇,漫過了曲線剛毅的下頜,染紅了前襟。

在旁侍候的魔刹教蜀山分堂堂主鬱芳,見此情景,連忙拿出白色的香帕,湊近玄墨,就要替玄墨拭去嘴角的鮮血。

不屬於小七的香氣侵入鼻息,讓玄墨更加的惱火,嗓子裏又滾出一種腥甜,他用盡全身力氣推走鬱芳,怒道:“滾!”

他的身體隻能由小七來碰,別人誰也不行。

多次被拒的鬱芳早已經習慣玄墨的冷言冷語,從這多次被拒中,鬱芳總結出一個經驗,——少主遠比老主子魔尊更加善良。

鬱芳還記得她年幼初入魔刹教時,有一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妄圖爬上老主子的床。

老主子可是心狠得連一個‘滾’字都懶得說的,隨手一指,那個如花似嬌的女人立時化成了血水,看得端水盆進去侍候老主人淨手的自己,立時傻了眼。

那一幕場景,每次午夜夢回,都會把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驚嚇醒。

隻這一點,少主比老主人亦親近多了。

每一個女人天生都有一種公主夢,夢想著麻雀變鳳凰,鬱芳也不例外。

在她知道了玄墨實乃魔尊的親生兒子後,她的芳心怦然了動了。

這幾天,鬱芳親眼看到魔尊如何寵著玄墨,她更加確定她自己的想法,她要想在這魔刹教裏出人頭地,現在無疑是最好的機會。

她抓住了玄墨這一弱點,無論玄墨如何地推拒於她,她都不肯離去。

“少主,你不能再吹下去了,你的身體還未痊愈,應該多多休息!”

鬱芳跪在玄墨的麵前,抬起一汪淚眼朦朧的雙眸,望向玄墨,流露出濃濃的關切之意。

玄墨卻視而不見。

沒有人能體味到他現在的心有多麼煩燥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