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抿了一口君度,靜靜地看著這兩個女人,你一句我一句,誰也不讓份的來言去語。

恍然回到幼時回宮之時,母後在飛鳳殿裏宴請另兩外妃子時的情景。

這歲月深宮中,不管人是人非如何變換,不變的永遠是這熟悉的場麵,和從來沒有斷過的後宮爭鬥。

對於這些東西,明朗不屑去管,這也是她管不了的,這就相當於在水中按起一個葫蘆起一個瓢是一樣的。

讓這些女人們不爭鬥,還不如就要了她們的命呢,鬥吧鬥吧,看誰聰明,能笑到最後。

明朗見她們也說鬧了一會兒了,外麵的太陽也快爬上三杆了,明朗便招呼著她們兩個,一起去頤德宮給兩位太妃請安去了。

三頂轎子前後貫入,進了頤德宮。

兩位太妃的年齡都在四十左右歲,年輕的時候也是花枝招展,現在青春褪去,卻也仍不失美人風度。

之前,良才人和端妃兩位女人在一起,就已經波瀾起伏暗潮洶湧了。

這又多了兩位年紀雖大但心不老的太妃,四個女人分左右坐好,你說一言我挺一句的,可比一場群英會精彩多了。

明朗並不摻與其中,隻專心逗弄著被乳母抱在一旁的沉彩郡主,就是被上官南毅屠了滿門的前任兵部左侍郎的遺孤。

沉彩郡主乳名閨兒,今年兩周歲不到,生得白白胖胖,有一雙好看的大眼睛,看人的時候一閃一閃的,兩隻小手抓滿了桌上丟的果子,向明朗不停的揮舞。

看得明朗很是喜歡,伸手把她從乳母的懷裏抱了過來。

四人女人鬥得興趣乏了,視線也就轉到了基本不怎麼說話的明朗身上了。

不管是太妃還是貴妃,在明朗的麵前,她們都是品階跌了很多、要依附在明朗身上生存的人。

明朗敬她們,叫她們一聲太妃,不敬她們,怕是連份孝敬銀子都不好拿到手的。

兩位太妃中的敏太妃,看出明朗喜歡孩子,對這個沉彩郡主很是上心,連沉彩郡主扔了果子死死拉著明朗最喜歡的一塊玉佩,明朗也不生氣,還很大方地摘了下來,給了沉彩郡主玩。

要知道那可是個千年沉潭裏挖出來的老坑翡翠,宮裏沒有幾塊,若是在她們的手裏,哪還敢讓孩子玩,磕了碰了怎麼辦,早就藏起來壓箱底了。

敏太妃計上心頭,先是歎了一口氣道:“這孩子也真是可憐,這才多大就沒有了親爹親娘,我們這兩把老骨頭,能跟著她到什麼時候,哎,我們要是沒了,她可怎麼活啊!”

敏太妃那邊牽起了頭,另一位太妃珍太妃立刻心領神會地說道:“是啊,是啊,這世道艱難,生在宮裏長在宮裏,自是沒話說,這女兒家,早晚都是要嫁的,沒有個娘家照應,怎麼好啊!”

“怎麼會沒有娘家呢,這大印的後宮不就是她的娘家嗎?”

明朗慵懶一笑,抬手拿起一塊掰小的甜酥,放到沉彩郡主的嘴邊,看著她的小嘴一張一合的抿了進去。

“哎,話是這麼說,等我們兩把老骨頭先去了,皇上又日理萬機,哪有功夫照料得到啊。”

敏太妃生怕珍太妃搶了她的主意,連忙接話道:“哀家看公主殿下,甚是喜歡這孩子,不如……不如認個義女如何啊?”

被搶了話頭的珍太妃狠狠地瞪了敏太妃一眼,轉頭看明朗時,卻是春風撫麵的笑意了。

“是啊,敏姐姐的提議也正是哀家想過的,哀家也看公主與這孩子投緣,倒不如認了也好給這孩子長長氣勢。”

兩位太妃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明朗並不搭言了,她又仔細地上下瞧了瞧這孩子。

嗯,雖然還小,眉眼卻已經有幾分像被害的兵部左侍郎了。

這孩子的父親,也曾是自己的下屬,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自己出征之時,還曾攔過自己的馬,生死要和自己一起去征戰殺場。

是自己想著京城這邊也不安定,出了一回糧草克扣的事後,自己留了心,才把他按排到京城裏,誰想還是自己照顧不到,讓他一家慘死了。

如今隻剩這個孩子,不管別人怎麼說,也不管兩位太妃怎麼逢迎自己,自己倒是真有這個心思的,索性就點了點頭道:“好吧,既然有兩位太妃提議,這個義母本宮當了。”

明朗這話剛剛應完,另一邊坐著的良才人翠娘心頭一動,她放下了手裏的茶杯,慢聲細語地說道:“剛剛我也聽了兩位太妃說這孩子身世淒苦,想想還是忠良之後,嫁到外麵去啊,還真是容易讓人欺負著,不如……不如就嫁進宮裏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