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高燒是在後半夜的時候燒起來的,其實在這幾天裏,這樣的高燒,蕭期夜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有的時候甚至是一天就要燒上四五回,往往是前一次還沒有退下去,後一次就已經氣勢洶洶地撲了上來。

失去了武功,身體受了衝撞幾乎不能自理的蕭期夜,身體完全成了敗絮。

就在昨晚,水吟與他鬥過嘴後,發現蕭期夜不隻是發高燒,身體也發現了變化。

原本那一頭漆黑如墨的黑發,竟出現了霜雪的痕跡,而直到今天早上的時候,竟然全白了。

水吟被嚇得幾乎都不能自己,差一點就要捂著嘴哭出來,倒是燒得從昏迷中清醒一些的蕭期夜,自己沒太當回事,還拍了拍水吟,笑著說:“沒關係,我本來就有將近二百歲了,頭發白是正常的,別嚇到你!”

這種狀況的出現,是在蕭期夜的預料之中的。

失去了仙倦神功的內功支撐,一個將近二百歲的人,怎麼可能如以前一樣活下去?

那樣人就都不會死,都不會老了。

“不,沒有,沒有,蕭期夜,你……你別嚇我,我不怕你老,我怕你……怕你不能陪我找公主!”

蕭期夜聽著水吟哽咽的話,抿抿唇,他明白水吟說這話的意思,不是真的怕他死掉不能找到她家的公主,而是怕自己不能陪她一起走下去吧!

這種感覺真好,有個人關心有個人惦記,哪怕不是那麼清楚的表白,卻也是真情的流露,讓自己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有人真心為自己掉眼淚的時候,終於有人掉了。

“蕭期夜你要堅持住,相信我,我一定會找到大夫給你退燒的,你別想太多啊……”

水吟不停地說著話,就是怕燒著昏迷的蕭期夜沒有人吸引他,他就會死過去,再也睜不開眼睛。

疲倦的蕭期夜一點沒有力氣,甚至張嘴說話都是一種奢侈。

聽到水吟說讓他別想太多,他勉強扯了扯唇,嘴上雖說不出,但心裏卻還是還了一句。

說什麼讓他別想太多,還不是她自己想得多嗎?

否則,背著自己的手臂和背,怎麼會顫抖起來了呢。

本來穿過那片林子,就是接連官道的小路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到下一個城鎮了,但意外總是發生在將要成功的那一刻裏。

水吟背著蕭期夜都已經走出了林子,走向了小路,哪裏想到兩邊並不算茂密的林子裏,竟衝出了一夥拿著刀棒的匪徒,還未及水吟反應,這夥人已經把他們圍到了中間。

對於這個突發的情況,水吟除了一開始的微愣後,馬上就鎮定了下來。

水吟是訓練有素的暗衛,也是隨著明朗征戰過的將軍,哪裏會怕這些土鱉。

看這些人的打扮,水吟就已經斷定出來了,他們就是一夥草寇,基本就是烏合之眾,但現在對於自己來說,一分一秒的時間,都是重要的,根本沒有什麼時間可以耽擱。

水吟時刻都無法忘記,自己的身後背著蕭期夜,這個生命已經到了重危,又失禁弄了自己一身尿液的家夥。

自己真怕哪裏出了問題,這個笑傲這麼多年的老妖精,就真的要死在自己的手裏。

“滾開!”

水吟看都沒有看到些人一眼,一身寒氣地低吼道。

“哈哈……”

領頭的那個帶著一個黑色的眼罩,一陣放聲大笑後,指著水吟道:“小丫頭,口氣還挺狂的,第一次打這裏過吧,也不打聽打聽大爺我草上飛的名頭,快交出買路財,否則,別說爺不憐香惜玉,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水吟冷冷地看著他們,想著是把錢袋子扔出去,快速了結他們,省些時間,還是……花些力氣,把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匪徒殺掉?

就在水吟思考的瞬間,她發現那個領頭的人,把目光集中到了她身後背著的蕭期夜的身上。

蕭期夜穿的那身錦服華袍確實是太吸引人了,與這個荒野格格不入,看這匪徒的意思,就算是自己交了錢,他們也會要扒蕭期夜那身衣服的。

水吟真的很想和那些匪徒說一聲,那身衣服即使看著好,但經過這幾天持續給蕭期夜做尿布後,沒有什麼好味道了。

“本姑娘要錢沒有,要命不給!”

水吟說完先是縱身一路,直奔路旁邊一棵突兀而起的蒼天大樹上。

就像蕭期夜那身衣服與這裏格格不入一樣,這棵過高的樹也有一些獨木難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