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冷刃看來,做人和做事,並沒有太大的分別。
作為一名劍客,要知己所長知人所短,以己之長擊人,而不能取己之短而強擊。
這些年來,冷刃已經習慣了血雨腥風的日子,習慣在重重危險中尋出一條生路。因為冷刃知道,自己的一技之長,隻能讓他做一名劍客,做賞金獵人。他做不了一方城主,沒有能力管理一座城邦。
所以不管無悅如何好言相勸威逼利誘,冷刃就是不答應出任澤東城主。
無悅徹底失去了耐心。心頭湧出濃濃的恨意正無處發泄呢,合江城主走進來問道:
“那個戕族的頭領,我們要拿他怎麼辦?”
“砍了。大卸八塊,一塊一塊地送還給戕人部落。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跑出戕境到處作亂!”
無悅咬牙切齒地說道。合江城主正猶豫著,大門外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先不忙著殺,也許留著還有用呢。”
隨著聲音,一位老人出現在門口。
一身深棕色的粗布長袍,頭上罩著寬大的風帽,腰間係著一根麻繩,腳踏草鞋。老人的手裏,拄著一根藤根做成的手杖。
老人站在大門口,把藤根手杖立在門邊,一邊伸手抖落沾在長袍上的塵土,一邊伸手掀掉頭上的風帽。露出一張清臒布滿皺紋的臉,一頭斑白的長發,用一根布帶簡單地束在腦後。老人看著屋裏的三個人,目光炯炯,直入人心。
“你是......隱修法師?”
無悅問道,向著老人緊走兩步,深深地躬下了身。
冷刃看著,實在不知道麵前的老人,到底是何方神聖,能讓心高氣傲的無悅躬身施禮。
法師公會的諸多法師中,隱修法師是一群尊崇苦修的人。他們遠離寬敞的法師殿堂,遠離富足的城邦生活,粗衣陋食,遊走山野出入街市,為一切有需要的人提供幫助。治病療傷傳聖布道。
隱修法師以清苦著稱。他們風餐露宿居無定所,通過磨礪身體來淨化心靈,進而感悟生命探求真理。隱修法師不拒絕財物,但卻從不安於享受。隱修法師的艱辛,讓他們少有門徒,有所成就者更是寥若孤星。雖然隱修法師的元素攻擊法術並不比聖殿大法師強大,但他們強大的精神力量,卻無人能及。所有有人說,隱修法師是最接近造物神的一群人。
而在無悅看來,所有的隱修法師都是值得尊敬的人。尤其是那些堅持一生隱修求索的長師。他們遠避繁華安心寒苦,僅這一點無悅就做不到。
“我叫高信,在雙洋城聖殿,出任執事長老。”
老人說道。
執事長老由聖殿長老會推舉產生,是聖殿中最為位高權重的人物。五名執事長老負責定奪聖殿所有重大決策。而這些決策,也決定著整個風暴大陸的現在和將來。
冷刃和合江城主也趕忙站起身躬身施禮。
高信長老走進大門,看著無悅的一身打扮頗顯意外。
無悅這一身裝束,很明顯是聖殿大法師的裝束。可是,作為聖殿的執事長老,高信卻從來沒見過無悅,沒見過眼前這個聖殿大法師。
“我師承河淵長老,受傳河淵長老的衣冠法杖。”
無悅說著,把手中的五色法杖平端在手,遞給高信長老。
高信長老看著無悅,接過法杖。
冰冷的金屬杖身帶出一股力量,激蕩著,不容馴服,不受安撫。法杖的一段,砧刻著“河不擇流淵有自來”幾個字。
高信長老知道河淵大法師的身世來曆,但卻不知道河淵大法師應該是什麼樣的,更加不知道河淵大法師的衣冠法杖是什麼樣的。
高信長老把手中的法杖遞還給無悅。就在無悅伸手去接時,高信長老突然攥住無悅的手。無悅愣在那裏,看著高信長老,整個人動也不動。半晌之後,才長長地喘出一口氣。
冷刃和合江城主都隻看到高信長老也無悅四目相對,卻看不出其中的端倪。無悅,卻徹底領教了隱修法師的高深法力。
那一瞬間,無悅內心裏的所想所思、歡喜悲憂、甚至於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小秘密,都被高信長老看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