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時光,小偉能說會道的學校時光,並不象好些雅跩文藝作品婉約再度的,那般情美調好!……各項煩憂恨惱程度勿論,課程作業、同學老師,排名較勁、獨悶空想等等,數圈圍剿、連環組合之製約指標,就足以坐擁睡眠被沉、夢境逃跑不得邁步之壓縛力量!?
小偉童年在西郊一蠻野“雁過拔毛之地”度過,這種蠻野力道,經年在他骨子裏不去不息、積澱埋存,直至長大成人階段,方才超能核動力爆發!……後話按下,本故事天地上下之小偉,尚為蠻野爆發前的安靜小偉,那個一直在內心世界,懵懂看見世界的小偉。
青春晚矣、前路迷茫!如果此生可以洗牌重玩兒的話,小偉甚至希望上天能優惠打折、開恩跳過那一堆曆曆眼前、卻難以流暢背誦的碎心段落!?故事篇篇,幕簾飄擺之間,靈動耀躍的畫麵每每任性閃回……曆久彌新,印象竟然更加深刻,而且清晰!
小偉簡單、直接思想:我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麼,卻不知做那些是為了什麼?記得第一堂作文課,老師用竹節教鞭“哢哢”敲打木質黑板,伴隨霧散粉筆粉沫鄭重強調:
“時間,地點,人物,事兒,事情的發生、發展……”
西關街十字路口,城門遺址,殘牆隔路相候,活脫塞外邊關風景。不時,車人流動,問候幾聲,長方麵包形狀紅色掛鬥公共,夢幻符號一般,慢鏡遊弋而過……
午後清閑,街邊樹下,鋪張報紙,玩牌、下棋,雖旁有交通警察手持紅白指揮棒指指揮揮,卻絕不噪鬧,熟識隨和的,間歇還會即興湊來,下腰探身、手撐膝蓋夥同其他看客一起,支招攪局……
數級台階,理發館敞亮門窗潔淨閃閃,各式人等走馬登台,童年小偉懷抱玻璃瓶子去小賣部打醋經過,抻脖子還能看到孩子們遙遠懼畏的橫蠻青青聚義在堂,笑打鬧鬥,瀟灑、風光得不亦樂乎!
晨光清朗,看門經理張大爺和幾個人母女職工穿起白大褂,四處擦洗打掃。雖事先端臉盆輕撩著往地上灑過水,可笤帚摩擦,對開門和窗玻璃透進的陽光斜幕裏還是塵粒飄升。衛生搞到這種程度,張大爺就拉個凳子對著門外坐下,掏出煙袋,於是,光幕裏又摻入草曛霧瞭,日照香爐的,那種紫煙……
馬路消息,理發館新來個發際齊眉的秀美姑娘!立時,橫蠻青青累日蜂覓花粉而至,一律過年的蔟新華服,反令平素愚勇不羈大打折扣,絕似鄉下多年不相往來的八竿子親戚?
三天兩頭,理發館生意急落!好多客人抻脖子一看這滿屋好漢,旋即消遁,殘餘些眼神實在不濟的超齡老者,不明身外,躺倒笨重海輪靠背椅裏,圍蓋遮巾,半睡著,享受剃刀在歲月麵皮上次第耕耘。
雖是邊緣古老國營單位,工作基本等於緊張著休息,掌門張大爺還是一邊抽煙一邊眯縫著血絲雙眼打定了主意。轉過天來,周遭極富威望的大人物,鹽疙瘩!背頭油亮、插兜聳肩,昂然亮相!
靠窗一排,凶狠抽煙、互相鄙視的青青群眾嗚泱泱慌了手腳,紛紛狼狽起身哈點……鹽疙瘩不屑目光咄咄打閃在特號蛤蟆鏡後麵,全沒看見一般,隨手抄起把梳子對鏡不斷變換角度整理油亮大背頭,鏡中背景,街上又一班紅色公共汽車開過……
已畢,回身接取張大爺遞上的煙卷,攏手吸燃謝過,側臉點水掃掠秀美姑娘齊眉發際,複謙誠諄諄叮囑:
“張頭兒,我妹妹您可得多關照啊?”
從此,橫蠻青眾絕跡,理發館重新平靜紅火!
理發館和小賣鋪的後門都開在小偉他們院裏,理發館進煤、小賣鋪進大貨,是孩子們鍾愛的節目。煤車停在馬路邊院門口,槽幫一翻,呼啦啦的煤塊煤沫子先來個開場白,隨即沒看清身形,幾隻係著帆布麵罩的解放鞋落地揚塵,然後就是磕打鐵鍬、抖掄提筐……
“神兵天降”,第一次從電台評書裏聽到這個詞,院裏大小孩子們腦海中幾乎同時浮現出卸煤工人的威武形象!院門口到理發館後門,後門進鍋爐房,每次運作都是如此兩段形式,孩子們很好奇為什麼不一次到位?可這答案似乎隻有臉黑眼白的工人們知道。你推我退,小偉出馬,幾位一聽先是對笑,笑這孩童癡稚:
“多少年都是這麼折騰,我沒接班時,我爸,唉?……還有他、他、他爸他們都這麼折騰……”
話語到此,忽然自慚並未正確答案,自慚沒到位又集體惱恨這倒黴孩子多嘴問了個自己們想都沒想過的倒黴問題,於是憤怒!可在小偉蒙昧視覺中看到的卻是牙疼搓火,麻腿抽筋的痛苦不堪!?長大後,看得更多如此這般……好似是為這痛苦賭氣,那天接班折騰們折騰得格外賣力,甚至在理發館後門中轉站摽著勁頭高抬筐、狠砸地!摔得煤塊四蹦,驚得幾隻散養居家柴雞紛紛展翅上房!?……
看門經理張大爺在鍋爐房聽到動靜,連忙出來察詢?本來就很打攪鄰裏,這怎麼還!?……先是紅臉、後是指摘、最後遞煙,幾位折騰煙吸半支又瞪了旁邊興致盎然的小偉他們幾眼,心理稍許平衡,重新回複神兵天降的自信與自尊!
張大爺對孩子們很好,尤其是西關街一號的,為答謝大人們照應,經常晚間關門上簾後,通知約好的家長帶孩子走後門去免費理發,小偉他們就把折騰煤問題提交張大爺,他一聽立時暫停電推子樂啦:
“嘿!還真是,十幾年了,還真沒上過心。”
下次進煤,還是那幾位神兵,卻是直接抬進鍋爐房去。如此一來,小偉他們象鄙視被鹽疙瘩彈指遣散的橫蠻青眾一般鄙視幾位折騰天兵,沒什麼新鮮的。轉而,傲然將熱鬧重點傾向小賣鋪上大貨、城北糧店成卡車的到麵!……
老於家大院門口就在糧店南幾步遠,院子大得實在有些不講理!話說回來,老於家並沒有存心圈得這麼個大院子,當初年輕老於轉業在此安家時,兩間舊房前隻是一片荒地,歲月流轉,附近不斷建起新房,換位觀瞧,便是並不連貫的老於家圍牆,這邊臨街形而上壘起門垛,老於家大院就此確立。多年後,憑借院中有計劃累續鋪滿的房子,拆遷補償,已故老於的兒女們都成了有錢人。
可在童年小偉他們眼裏,這裏隻是純天然的遊戲樂園。自從鹽疙瘩文雅警戒那幫橫蠻青青,理發館前日常聚齊的規矩就自行廢除,橫蠻青青們滿臉諂笑、雙腿發抖的不堪德行被蹲藏門後的小夥伴們看了個透徹,理發館短暫招搖的神秘威風隨之霧散。每天清晨,小偉他們幾個不上幼兒園、野跑的就到老於家大院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