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裏和唐家堡一樣地處蘇城,地方卻偏得很,要走半個時辰才能到鎮上。鎮子也不大,再走上半天有一個大一點的市鎮,店鋪也比較多。如果要去蘇城最熱鬧的地方,靠她的兩條腿走一天也到不了。
在農莊的角落,她有一間獨門獨院的小瓦房,屋子是寬敞的大通間,她把中間當客廳,右手邊當臥室,左邊先空著且當成雜物間。院子很大,新修了一間廚房。院中有塊整理好的地可以種菜,遲些她還打算養養雞。農莊的管事對她算慎重,一個月會過來一次,看她有沒有什麼需要,鄰居也對她不錯,有什麼重活都替她做了,她基本過得還輕鬆。和磊每個月還給她五兩銀子生活費,吃穿是不用愁了。
到這裏她就能平靜生活了吧,她想,對未來還是期待不起來。
搬出唐家堡時正是十月,天氣漸冷,不是播種的時節,她也沒有把盆栽帶出來,實在閑得慌。旁人都準備東西過年,她也懶得準備,求了鄰居教她織布,想靠這個賺錢糊口,試試看能不能自力更生。夜裏燈光昏黃,她織得手都凍僵了,那該死的布也沒有多出幾分。好不容易完成了一匹,托人帶去城裏賣,也賺不了幾個錢;她又因為熬夜病倒了,那些錢連湯藥費都不夠。幸好有鄰居的照顧,她也給得出藥費,才沒有因為織一匹布就這麼病死了。
好不容易病好了,她不甘心,仍想織,花錢買來的織布機總不能留在那裏積灰塵。不過這次織得慢些,別累病就是了。就這樣在織布機的唧唧聲中,她過了新年。周圍的人忙著拜年,她也不出門,也不願旁人見了多說,索性關了門,連屋子也懶的出。好不容易熬過了元宵,也算不清是正月初幾,一天天冷的異常,從傍晚就開始下雪子,等晚上打算睡下前推開窗看,竟然看到滿天飄雪。是新年的第一場雪呢,她想,端著燭台在窗邊站了好一會兒,心裏感慨也有歡喜也有孤單也有,淺淺笑著,她也不想終日苦著臉過日子,卻也想不好未來要怎麼辦。伸手想接一片雪花,落上手上的卻是雪水,她氣的皺起眉很快又揚起嘴角笑了,她也弄不清自己了,也難得有這樣安靜自在可以幼稚的時刻。等冷的受不了時,她笑著歎氣,要關窗時抬眼看到細細籬笆圍成的院子外麵似乎有人站著。
會是誰呢?隔著太遠,燭光映照不到,她想大半夜的去外麵查看不安全,天又冷,她也不想出去。正猶豫著,冷風吹過,燭火晃得厲害,她一手護著火,倒讓冷風灌進領口。凍得縮著脖子,雪也更大了,幾乎迷了她的眼。
“誰?”她還是問了一句,帶著幾分不耐煩,也有些害怕,她終歸是一個人,還是個弱女子。
來人走近了些,正好停在她燭光能照到的範圍內,秋容才認出是尉遲楠。他牽著馬站在那兒,也不說什麼。
“進屋避避雪吧。”她說,想到發生過的事,不免有些煩悶,也有點害怕。好在她知道這個人心裏有欣然,她也不怕他會怎麼樣。
等他進了屋,她看到他外袍上濕濕的雪水,不禁想笑,“你也不怕凍著。”
她淡淡說著,替他倒了杯茶。茶水是溫涼的,這裏不比唐家堡,不能隨時喝上熱茶。拿了毛巾給他,她退到一邊,猜想他過來的原因。
良久,他也沒有說什麼,隻是目光中多了一分決心。就在秋容煩惱是不是得借床被子給他時,他倒說話了。
“你跟我回府,我給你一個名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