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金針實驗錄1(2 / 3)

硤石徐女士,患麻風,眉毛先落,四肢不仁,癢麻相兼,猶如蟲行。延餘治,脈之緩澀,此毒在肺也。與刺中府、雲門、天府穴3分深,孔最、太淵穴4分深,俱用瀉法,以去毒血;更刺臂臑、手三裏、溫溜、偏曆穴,以泄大腸經之惡血。因肺與大腸為表裏,刺肺不足,兼刺大腸,以泄表裏毒風,盡去毒血,患者自覺輕可。而猶未盡瘥,乃與表汗靈丹,汗出遍身,自覺皮膚知覺恢複,旬日而愈。或曰,夫子之治此症,何以取效神速?餘曰:毒在肺,易治,以其病根尚淺,可汗可泄而已。表汗靈丹方,治麻風初起眉毛先落及眼紅,鼻赤、內熱、乳發陽毒等症,方如下:川當歸(酒洗切片焙)6錢,麻黃(去節,研碎焙)6錢,馬錢子(番木鱉)(小浸去毛,黑棗包,新瓦上焙,煙盡為度,連棗研入,除棗先秤)3錢3分,上研勻,每服6分,熱酒調下,被覆取汗,3日服1次,3服止。

瘦燕按:本方以馬錢子為君。考之馬錢子,味苦寒無毒,治傷寒熱病,咽喉痹痛,痞塊,孕婦病胎欲墮、毒狗。是則馬錢子不能治麻瘋,何故此方以之為君?因木鱉專解邪毒,能治毒狗,此物可達神經,治邪風,通經絡。和以當歸,養陰活血,調以麻黃,使邪毒由汗而泄,故可治肺經之麻風,蘊鬱於肺之毒風,可藉麻黃之汗以俱泄。麻黃與馬錢子並進,泄毒而不遏毒,馬錢子與麻黃同行,搜索神經不致內陷而深入,相需相用,發揮偉力也。

平湖顧姓女士,患麻風,四肢麻木,肌膚不仁,左目先損,不能視物。脈之寸部細澀,此毒在心也。與刺青靈、少海、靈道、神門穴,出惡血後,麻木較減,肌膚漸仁,凡針3個月,始漸複元,而右目之模糊者,得以複明,左目亦較清晰,更與癘風神丹,服完二料,得以收功。癘風神丹,治紫霞,紫雲,傀儡等風,麵生疙瘩,眉落等症。方如下:蘄蛇五錢(酒潤去鱗骨),輕粉4錢,兒茶、血竭、沒藥、朱砂、水飛各2錢,麝香3分,冰片2分,各研細末,飛麵3錢,炒黃打糊。丸芥子大,每服1錢,早晚白滾湯送下,服從口碎,用米泔調兒茶末一匙。眉脫輕者一料,重者三料,百日後眉發複生。

瘦燕按:本方以蘄蛇為君,搜索毒風;輕粉、兒茶、血竭、沒藥,以行血結;麝香、冰片、竄筋入骨,無所不達,透竄搜邪;朱砂辟穢而除惡;飛麵養胃而扶正,以行血中之毒,確有神效。如治心經之風,誠能杜根。

且也,毒在心經,防其毒攻心髒,蒙蔽神明,此所以重用朱砂,用至二錢之多,護其神明,鎮其心神,使毒不攻心。

或曰,血竭沒藥,傷外科藥也。以傷外科諸症,不外瘀血凝滯。行瘀破血,經脈流利,則肌肉收口,傷自愈也。引用於此,以治風凝,亦治風先治血,血行風自滅之意耳。

徐家彙堂界西李女士,患麻風,肌膚麻木不仁,漸至手指脫落。餘曰:此病在筋也。與刺四肢皮黑處,出惡血,更刺期門、章門、陰廉、足五裏、陰包、膝關、中都、中封、太衝、行間、大敦穴盡出黑血,以泄肝經之毒,因肝主筋,筋有毒,當刺肝也。經30餘次針治,潰爛者漸斂,肌膚漸仁。更與筋風丸方,方如下,牛膝、秦艽、木瓜、晚蠶沙、五加皮、防風、獨活、白蒺藜、胡麻、(明)天麻、虎骨(狗骨代)(酥)、炙防己、海風藤、川貝母、橘紅、紅花、苦參、白鮮皮,以上各1兩;以下減半,隻用五錢:羌活、蒼術、薄荷、麻黃、黃芩、川烏(炮)、白芷、乳香、沒藥。上研細末,酒發為丸,綠豆大,早、晚各服3錢,溫酒送下,冬時用飯吃,酒煮服亦可。

瘦燕按:本方以牛膝為君,能引藥入筋也;秦艽、五加皮、防風、獨活、蒺藜,天麻、防己、海風藤、白鮮皮、羌活、薄荷、麻黃、川烏以疏風搜邪;更以胡麻潤燥疏風;虎骨(代)以健筋骨;紅花、乳香、沒藥活血行瘀;蒼術、陳皮化濕辟穢;苦參、黃芩清利濕熱,更能監製川烏之燥,寒熱互用,反能收去風搜濕之功;晚蠶沙辟惡破結,以解惡風之凝滯。

鬆江西門外秀野橋汪先生,年40餘,患麻風,初則肌膚不仁,肢體麻木,後上肢潰爛,流有黑水,鼻柱骨壞,蓋毒在骨也,病最難治。先於潰爛處以導風湯洗之,方如下:防風、當歸、川芎、荊芥、薄荷、白芍、連翹、白術、(明)天麻、胡麻子、山梔子、黃芩,麻黃、石菖蒲,僵蠶、蟬蛻、苦參,大黃、滑石、甘草各一兩,煎湯洗之。於未潰爛處,以針刺出惡血,更刺陰穀、築賓、交信、複溜、太溪、然穀、照海、湧泉穴,出其惡血,刺腎經者,以骨屬腎也。凡3個月餘,諸恙俱減。潰爛者,更與追骨風丹而瘥,方如下:川烏、草烏各4兩(切片炒黃,乘熱下火硝4兩,急炒至硝化盡停冷),白芷4兩,共搗細末,每服八分,熱酒調服。

瘦燕按:本方藥隻三味,而川烏草烏入骨搜風,去惡風,破邪毒,行死肌,除冷而消積;益以火硝,祛除沉寒;助以白芷,疏風泄邪,功益顯矣。兼治雞胸,龜背,馬蹄,破傷風等症。

腦出血

新閘路某中學教導主任趙女士,年40歲,平素操勞過度,突患腦出血,昏迷不知人事。經楊與齡醫師之介,延餘治,量其血壓,收縮壓達230mmHg①,脈象沉細,二便不禁。為刺神庭、百會、人中、鳩尾、啞門、風池、風府穴,診治10日,神誌全清,20日後,手足伸縮自如,調治兩月,得以痊愈。

夫中風一病,西醫名腦出血,老年人病之尤多。故美國總統羅斯福,平時侍從醫師有四五位之多,俱屬醫界權威,而羅斯福之體格,日有檢驗,宜其有恃無恐,然而一病腦出血,所謂博士也者,俱束手無策。實則此時若用中國針術,刺百會、風池、風府、啞門穴,施以補瀉,未嚐無扁鵲之起虢太子屍厥之效也。嗟乎!中國針術,神奇妙用,舉世所謂科學家及法國某某博士,俱虛心靜氣,研究不遑,而國內所謂醫學博士者,卻不屑一顧,由此觀之,中國學者,殊少學者態度。中山先生雲:“迎頭趕上,毋為牛後”,吾人當三複斯言。

虹口北四川路,某商店周先生,年48,突然中風,神誌昏迷,言語謇澀,半肢不遂,7日未醒,家屬惶恐,手足無措。經友人介,延餘治,量其血壓,收縮壓達220mmHg,脈象弦細而滑,舌苔垢膩,胸中痞悶,飲水則嗆,大便不暢,此濕痰鬱結,風火鴟張。為針神庭、啞門、風池、風府、少商、氣海穴,針治半個月,各恙次第敉平,手足已能伸縮自如,神誌亦清,言語暢利,收縮壓降至176mmHg。蓋針灸之道,首在取穴準確,古人雲“針起病除”,雖形容過甚,惟有時確能如此見效也。

中風三絕

磨坊街某板箱店主人徐先生,年近50,形體胖大,血壓高亢,收縮壓達210mmHg,忽然半肢不用,頭昏而暈,兩目模糊,言語謇塞。延餘治,脈象弦虛,舌苔光剝,乃腎陰久虛,肝陽亢盛之故。與瀉陰包、曲泉、中封、太衝穴以抑肝陽,補腎俞、關元俞、命門、陽關穴以固腎元,凡針治2個月而痊。門人屈春水問曰:夫子之治此症,何以主重補腎?餘曰:肝腎原屬母子,補腎方能平肝,水足火自息也,重補腎,肝得滋養,火自平矣,若粗工隻治其肝,難以得效。且也,此症危急時,瞳孔放大,氣息奄奄,餘亦末敢言必效,惟認症既確,守此不搖,方能得救。舌光如鏡者,胃氣絕矣,古人所謂“不茅之地”者是也;瞳孔放大,腎氣絕矣,以瞳人屬腎也;神智昏糊,心氣絕矣。有此三絕,當然危險達於頂巔,乃與法外之法,針外之針,尋“命門”,采“陽關”,病人由死以入生,醫者履險而如夷。然而焦頭爛額,莫若曲突徙薪,故預防之治,不可忽也。當血壓稍覺高亢,即與針治,瀉豐隆穴,泄太衝穴,針飛揚穴,搖昆侖穴,血壓即可下降,自無腦出血之患矣。

血壓亢進

某綢廠經理倪先生,患血壓亢進,半肢突然麻木不仁,為針懸鍾、昆侖、肩髃、手三裏、足三裏、委中穴,10餘次,諸病若失。

血壓亢進,每易引起中風,老年人視為唯一克星,日夜提心吊膽。實則血壓之所以亢進,中風之所以釀成,係由身體虛弱,陰陽不能平衡,經雲:“陰平陽秘,精神乃治”看似粗淺,實有極深刻之醫理存在。

西門路永裕裏外科名醫薑先生之父,突患血壓亢進,左半身不用,頭暈神煩,麵紅唇麻。召餘往診,測量血壓,已達200mmHg,半肢類似幹枯。餘為之悉心調治,針百會、風府、支溝、中脘、攢竹、懸鍾、足三裏穴,施以補瀉,調治1個月,始能行動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