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現實的國畫與“平麵化”的言說方式(1 / 2)

——梁文博繪畫略論

一般來講,傳統的中國畫都有著比較強烈的出世感,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來自於中國畫家主要是文人這個事實。“孤寂寒逸”也是中國文化品格中,一個值得為之傾心折腰的類別。像元代倪雲林被推到無可企及的境地那樣。而在我們這裏的“現實”概念,也當然地有別於那種心追手摹,用“素描加水墨”達到與真實現狀的平行。確切地講,這是本質迥異的兩個層次。描摹的現實不過是針對題材選擇和對象真實的程度而言,而本文中的“現實”涵義,卻是一種審美層次上的,也就是所謂的“入世的境界”。

同大多數中國畫家一樣,梁文博也明確地表示了對於現代都市生活在心理上的不適感。嘈雜與眩目有時對於一個畫家特有心境的把持會有當然的腐蝕作用,特別是針對中國畫家——特別是像梁文博這樣的“國畫家”,鄉村對於他們而言,絕不僅僅是一種矯情的向往,它們之間應當是精神上的源流關係。

梁文博顯然有別於那種浮光掠影般選取角度,迅捷地表現下來了事者。他非常質樸地認為必須在“生活的原湯裏多泡一會”。梁文博向我們描述了這樣一種“理想”的生活方式:

“……找一個出門就能看到山的鄉間,自己經營著一個小菜園,舒舒服服地過小康生活……”

這種念頭產生的外部原因是厭倦於畫壇上的“趕集意識”(滯後的恐慌與期望的超前)所帶來的危機感。內部原因則是梁文博繪畫精神上的“靜謐感”要求。

或許,像梁文博這一代人的經曆,證明了對待藝術的虔誠態度。這與他們的生存情境中對於藝術“崇高化”的精神企盼有著直接關係。如此這般,也就能夠在商品經濟的衝擊下祛除浮躁,本能地抗拒著來自於各方麵的誘惑。這無疑應當說是一種幸運,雖然他們在成長的年代裏遭受過不同的挫折與磨難,但在藝術上卻得到當然的淨化。

同時,梁文博的齊魯文化血統,也規定了不可能像江南才子們那樣超然地遊戲方外。那是一種充滿靈氣和隨意的東西,但無疑也有著取向窄狹與小品嬉戲的致命傷。如果用南北宗來比附的話,梁文博顯然應當屬於“北宗”的範疇,但卻不是董其昌所規限的那種峭薄,而類似於北宋繪畫的平淡與安寧。

他傾心於那種細致的排列和對比,他的山石有別於程式化的類型,他注重從宋代無名畫家那裏討生活,這同時帶來一個意想不到的好處:脫離大師引力的怪圈,用元代繪畫中的線性結構,加入宋畫的渾厚,在生絹上顯示出小寫意般的醇厚韻致。

然而,梁文博的表現內容又完全是世俗的,甚至是風俗的:《沂蒙小調》的漢子推著媳婦回娘家,前麵一隻花狗在引路;《薄暮》中歸家的鵝群與裸童……這裏沒有具體的民間文化指向,它因而有別於一般地域性的民俗風情。同時由於梁文博沒有簡單地從文化符號的鋪陳入手,因而使他的超越性變得明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