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感染麵前路多艱，古老中醫放異彩 4
長期發熱、淋巴結腫
熱毒鬱結轉為濕熱鬱結於少陽，治療上應變解毒散結為清化濕熱，和解少陽，化痰散結。
朋友應君來電話說：“我好友的女兒發熱已經6個星期了，現仍住在某醫院，已經想了好多辦法，但發熱仍然不退。我知道你治療發熱很拿手，我想帶她過來，請你為她治一治。”
“可以，為了爭取時間，今天晚上就來吧。”我回答。
當天晚上，應君帶了患兒及其父母一起來到我家。她父母緊鎖雙眉，看得出來，正為他們女兒的病而焦急。我招待他們坐下以後，讓他們說一說病情。
“我們這孩子已經8歲。這次她發熱已經6個禮拜了，住院也已經4個星期了。做過包括B超、CT以及免疫學等多方麵檢查，沒有陽性發現，所以至今診斷仍然不明。治療方麵，天天輸液、靜脈滴注抗生素，用過阿奇黴素以及第三代頭孢黴素等治療，毫無效果。急得我們天天吃不香，睡不好……”孩子的父親先描述了孩子的病情。
“所有辦法都用了，眼看著還發熱不退，天天發熱到39℃上下，孩子天天受高熱煎熬，我們真感到有點兒絕望。我不怕你笑話，我和她爸爸都是高級知識分子，在無法可想的時候，居然也搞起了迷信活動……”孩子母親說。
聽到這裏，我感到有些好奇，於是問道：“是嗎？什麼樣迷信活動？”
“就在他發病前，我們開車去郊區玩，車經過回龍觀的時候，有人突然超車，別了我們一下，差一點兒撞車，嚇得我們夠嗆。過了沒兩天，孩子就發熱了。有人說這可能有鬼神作怪，建議我們到那裏去燒一些紙。我們明知道這是迷信，但在無法可想的時候，我們這樣做了，當然發熱並沒有退。在應君的推薦下，我們把希望寄托在您用中醫的方法來治療了。”
“那好，不過我還想了解一些情況。第一，發熱有無一定規律？第二，發熱以前有無怕冷？”
“她發熱有一定規律：常常是晨輕暮重；體溫上升時有怕冷。”她母親說。
經過了解患兒病情以後，我又對病人做了仔細檢查：小姑娘麵色黃白，精神尚好，舌苔淡黃膩，舌質紅，脈弦細滑略數，咽紅，扁桃體Ⅰ度腫大，其上無分泌物，右側頜下腺腫大，如橄欖大，頸部可觸及數個淋巴結。
綜合以上了解的情況，我得出以下結論。
西醫診斷：慢性扁桃體炎，合並頜下腺及淋巴腺炎。
中醫辨證：熱毒內伏，結於少陽陽明。
治法：清泄少陽陽明，解毒散結。
處方：普濟消毒飲、白虎湯加減。
柴胡10g青蒿10g牛蒡子10g黃芩6g
板藍根20g拳參15g知母10g生石膏20g
玄參15g浙貝母10g連翹10g僵蠶10g
赤芍10g牡丹皮10g羚羊角粉（代）0.6g（分兩次衝服）
水煎服，5劑。
5日後來門診複診：患兒服完5劑中藥以後，發熱依然，症狀也未見減輕。其父母焦急的心情有增無減。
“這孩子發熱還是不見減輕，中醫治療是我們最後希望，別讓我們將這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其母憂心忡忡地說。
“讓我再來重新檢查一遍。”說罷我對患兒再次進行檢查。
我發現患兒咽部紅腫並無發展，頜下腺及頸部淋巴結腫如前，局部不發紅，病人自己並無痛感，也無壓痛，但舌苔仍膩，而且有增厚趨勢，脈象仍呈現弦細滑略數。
經過再次檢查，我重新對患兒病情進行分析。
“初診的時候，因為咽紅及腺腫症狀明顯，故按熱毒蘊結少陽陽明治療。上次的方子藥力比較集中，如果辨證正確，應該能看到效果。但根據治療結果看，顯然辨證需作調整。”我對在旁的徒弟和學生說，同時也是對家長說。
“但不知道如何調整？”徒弟小龐問。
“現在看來，這一病例主要屬於濕熱毒邪鬱結少陽。因為舌苔膩較前有發展，發熱有間歇，而且有往來寒熱傾向。”
根據這一設想，調整辨證與治療如下。
中醫辨證：濕熱毒內蘊，鬱結少陽。
治法：清熱利濕解毒，和解表裏，化痰散結。
處方：柴胡達原飲、瓜蔞貝母散加減。
柴胡10g青蒿10g枳殼6g黃芩6g
茵陳10g連翹15g草果6g法半夏6g
瓜蔞15g浙貝母10g厚樸6g滑石10g
水煎服，5劑。
複診以後第3天，接到患兒母親打來的電話：“周教授，我現在向你彙報一下孩子的情況。這次複診以後，孩子隻服了1劑您第二次開的方，體溫就降至正常，當時我們別提有多高興。可是今天體溫又有所上升。”
“上升到多少度？”我問。
“到37.8℃。”
“在恢複過程中，體溫有所波動是常有的事。可以讓孩子繼續服藥，將5劑藥服完，再來複診。”
又過了兩天，病人再來門診複診。體溫上升到38.2℃。檢查病人時發現患兒咽部發紅和淋巴結腫略有減輕，舌苔仍為淡黃膩，但厚度有所減退。我判斷該患兒的情況是正處在恢複之中，所以治療基本不變，原方加炒常山3g，再予5劑。
結果：此診後，第3天體溫即退至正常，原方少作增減繼服兩周，病情穩定，臨床治愈而停藥。
事後徒弟們對此病例甚感興趣，同時也還存在一些問題，故對此進行一次討論：
“周老師經常強調病因病機分析的重要性，這一點在這一病例的診療過程中，再一次得到證明。這一病例得到治愈，正確及時調整中醫辨證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不過我存在的問題是對這樣一個症狀不典型的病例，如何區分病情性質屬熱毒還是屬濕熱毒？又如何確定邪在少陽？”小商說。
“病因病機之所以重要，是因為這是正確治療的基石，所以在這方麵必須痛下工夫。由於臨床情況的複雜性，疑似症甚多，一下子要準確把握並非易事。一般說，典型的濕熱證，就像《溫病條辨》中所描寫的：‘頭痛惡寒，身重疼痛，舌白不渴，脈弦細而濡，麵色淡黃，胸悶不饑，午後身熱，狀若陰虛。’這樣辨證不會存在困難。但對於溫熱夾濕，要確定有濕無濕就不那麼容易了。此病例對濕熱毒與熱毒的區別，主要依據有三：一是舌苔膩；二是呈現不典型的往來寒熱，表明邪在少陽膜原，要知少陽膜原證多伴濕或痰；第三是對治療的反應，起初按熱毒蘊結治，如為熱毒，應該有效，現無效，夾濕可能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