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這話說得陰陽怪氣地招人煩,結局也正如她所料,顧茵茵一臉尷尬,而顧少霆則雙肩下垂,幾不可聞地歎了聲氣。
在他心裏,她該是無可救藥了吧。
可她沒心情管理她的語氣和表情,別人都讓她不痛快了,她沒義務讓別人輕飄飄說句好話,事情就翻篇。
與往事握手言和,那也得看是什麼樣的往事,不是麼?
關了門,她走起來發飄。
好不容易出了小區,她沒力氣開車,隻好打了一輛車。
司機有五十多歲的樣子,健談,見她這副樣子,又說去廟裏,忍不住神秘地說:“姑娘,我看你這病得不輕啊,我認識個會看事兒的人,要不要介紹給你?”
羅伊人搖搖頭。
現在她知道,人可比鬼可怕多了。
“不用,我這病,是心病。”
“怕是,相思病吧。”
羅伊人聽聞,無奈地笑笑。
“姑娘,那你去廟裏,要做什麼呀?”
“去看我婆婆和丈夫,他們的骨灰,放在那裏。”
“哎喲。”司機惋惜地搖搖頭,嘖了一聲,“年紀輕輕的,真是可憐。”
憐字剛說完,前方突然躥過一個行人,司機一急,點了個急刹車。
雖說有安全帶保護著,羅伊人的身子還是衝出去又重重彈回來,彈回來的瞬間,她便覺得不好了。
司機罵了幾句,再去觀察羅伊人時,羅伊人已經暈過去了。
得了,廟裏也不用去了,還看什麼婆婆丈夫的,先看醫生吧。
羅伊人醒過來時,最先看到的是司機大叔那張滿是不安的臉。
那時候,她感到這許久以來的,唯一一絲溫暖。
竟然是一個陌生的司機給她的。
“醒了醒了,醒了就好。”司機抹著頭上的汗。
羅伊人笑了笑,起向坐好,“師傅,您別急,我這是老毛病,跟您沒關係。”
說著,她從包裏拿出一千塊錢來,“謝謝您把我送過來,耽誤生意了,算我賠你的。”
兩人互推了一會兒,司機收下錢,樂嗬嗬地走了。
沒一會兒,觀察室裏來了兩個醫生,身後還跟著一溜兒小年輕的實習生。
這陣仗,搞活體研究啊這是?
於是,在羅伊人拒絕提供家屬聯係方式十分鍾後,得知了兩個消息:
第一,她懷孕了。
第二,她患上了慢粒白血病。
天殺的,要不要這麼折磨她。
暴風雨還能來得再猛烈些麼?
對於結果,她還是有些懷疑的:“醫生,我吃過緊急避孕藥,不可能懷孕啊。”
那醫生推推眼鏡,“無論哪種避孕方式,都不會百分之百地保險,至於吃緊急避孕藥,更是有很多禁忌,……”
羅伊人想起來,她吃藥的時候,一同吃了感冒藥和退燒藥,大概問題就出在這裏。
“那,醫生我現在要怎麼治療?”
“第一步,終止妊娠,第二步,係統治療。終止妊娠要做流產手術,會有很大風險,到時候,你一定要帶家屬過來。”
家屬?
她還有家屬嗎?
羅伊人茫然搖頭。
“醫生,我婆婆和丈夫已經去世了,娘家那邊,我不能把這消息告訴他們,我自己簽字,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