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那說話,好像不是江南口音,雨生便問道:“這裏是什麼地方?”
“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你活不久了,這裏是揚州城!”
雨生明白了, 自己在昏迷中,離杜師母隻是咫尺之遙了,可是,已經被他們弄過了江,此刻自己已經永遠也到不了杜師母的身邊了,這真叫人揪心哪!
就在這時候,忽然聽見門外來了一個人,神氣活現地命令道:“快,把門打開!”那聲音是公孫水,奇怪,他又到這兒來幹什麼?
看守的大漢驚訝地說:“公孫先生,這鑰匙剛才可是焦大人親自拿走的,你不是也看見的嗎?”
那公孫水似乎被提醒了:“對了,對了,剛才焦大人交給我的,瞧我多糊塗,竟給忘記了。”說著,當真摸出了鑰匙,嚓啦嚓啦開起鎖來。不一會,門被打開,公孫水進得屋裏,便朝雨生嘻嘻一笑:“小兄弟,焦大人喚你去,有話說呢!”說著低下頭,嘩啦嘩啦開那鐵鏈上的鎖。
雨生一看機會來了,待那鐵鏈子剛一鬆開,便猛地一拳朝公孫水臉上打去。這一拳可是凝聚了他心中滿腔仇和恨,用上了他全身的力氣,若是被他打中,這位公孫水的臉準被砸個扁捶個爛,往後也就不再能裝成男男女女地去騙人了。
可這公孫水卻也不含糊,覺察到拳風過來,千鈞一發之際把腦袋一偏,這一拳就打在左肩膀上了。“砰”的一下,公孫水一個踉蹌,幾乎跌倒,可奇怪的是,他好像並不在乎,也不發火:“好小子,勁還挺大的嘛!”而雨生也感到這一拳打上去有些不對勁,按理,這肩膀應是肉墩墩的,可怎麼竟像砸在一個木疙瘩上了。
這時,看守的兩個大漢跑進來,七手八腳抱住了雨生,那公孫水卻說:“你們閃開,讓我帶他走!”扭頭對雨生說,“乖乖地跟我走,有你好處,真的,一會兒就明白了!”說著,還朝雨生眨一下眼。
雨生弄不清他葫蘆裏賣什麼藥,心一橫,走就走,看你能把我怎麼樣!頭一昂,瞪瞪地就朝外走去,公孫水趕快跟上,還丟給看守們一句話:“沒你們的事了!”
出了牢房,外麵又一道門,門口也有把守的人,但看到公孫水,都十分恭敬畏懼,顯然他們都認識這個公孫水,是焦大人跟前的紅人。就這樣,從這高牆深院裏一層層出來,經過幾道崗哨,便來到一條幽靜的巷子裏,雨生也感到納悶,這家夥怎麼把自己帶到外麵來了?那公孫水瞧瞧四周無人,便對雨生說:“兄弟,我是公孫金呀!”
“公孫金!”按理說,一聽此話,雨生應該歡喜得跳起來才是,因為他連做夢也總是在想著這位好大哥呀,可是,此刻他卻冷笑一聲,“公孫水,你又在搞什麼鬼?”
“我真的是公孫金哪!”公孫金從背後又伸出一隻手來給他看,但雨生還是搖搖頭,因為公孫水難道就不會也給自己裝上一隻假手嗎?不能再上他的當了!
“我真的是公孫金,你還記得在猛沙河上,你救了我,我摸了你的玉瓶去換酒。後來,我一酒壺砸死了刀疤臉,在八卦寨我一進門就撒了一泡尿……”
“公孫大哥!”雨生這一回相信了,麵前的這一個的的確確是公孫金,因為縱然公孫水可以裝扮得絲毫不差,但他不可能知道這些隻有他與公孫金兩人經曆過的事。
“公孫大哥,你是怎麼逃出來的,又怎麼會知道我在這兒的?”雨生關切地問道。
“這可說來話長,走,咱們先出城,一邊走,我一邊講給你聽!”
原來,那天在八卦寨,公孫金為掩護雨生脫險,跳上屋頂之後,便遭到寨中許多人的圍攻,箭如急雨一般朝他射來。他一邊躲閃一邊用那隻假臂上下遮擋。盡管那隻假臂被射滿了箭,卻壓根兒沒事一樣照常揮動自如。這可把下麵的人都驚呆了,以為他有神功,刀槍不能傷,趁此機會,他便踩著屋麵,逃了出來,別看在那層層屋子裏難以摸到出路,可在屋頂上卻反而一覽無餘,認準了方向便很容易就衝了出來。
然後,他也坐船到了銅牛鎮,一上岸,他就找人詢問有沒有看到雨生這般模樣的一個孩子。可他才一開口,人家就說,這孩子不是跟你一起坐馬車走了嗎?許多人還硬拉著他,要他再來露兩手賭神的本事。他這才明白,雨生是碰上他的兄弟公孫木了,於是他也就雇了一輛馬車,往北來了。
還沒到揚子江邊的六好鎮,在半路上正好碰上了送雨生和公孫木的那兩個車夫。不料,他們一見公孫金,都嚇壞了,驚慌失色地喊道:“鬼,鬼!”公孫金一聽,知道事情不妙,一把拉住他們,硬是不讓他們跑,一問才知道,公孫木當時盡管手快、眼尖,但畢竟寡不敵眾,中了公孫水的毒箭,跳窗之後就沒法走動了,竟被焦鐵鵬手下的人亂刀砍死了。那屍體還是這兩個車夫幫著收險的呢。一聽這話,公孫金怒火衝天,決心要找到焦鐵鵬和公孫水,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