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於甫把麻袋舉到巴木的鞍子上,安放在劉別的屍體旁。
維斯布老爹扭臉看看特飄。
隻見特飄正蹬著一雙大眼,貪婪地盯住那鼓鼓囊囊的麻袋。
“嘿嘿,還不死心啊!”維斯布老爹冷笑道:“你們一切都完蛋啦,蠍子!”
可是,就在這時,維斯布老爹聽到了一聲槍響——砰!
槍,響得這麼突然!
響得這麼近!
維斯布老爹隻覺得後背象是猛地被人捅了一刀,鋼針穿心般的痛感立刻從後背傳到了前胸。
他伸手捂住了胸口。
滾燙的鮮血,頓時從老人那幹枯多皺的手指縫隙間,突突突地冒了出來。
維斯布老爹朝前踉蹌了一下,又顫抖著身子,慢慢地轉回頭來。
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冷酷無情的現實,與老人那顆善良的心所能想象和理解的,有著多麼大、多麼可怕的距離啊!
“飛於甫,你?……”
維斯布老爹蠕動著幹裂的嘴唇,驚愕地看著飛於甫手裏的槍。
飛於甫的槍,黑洞洞的,正象一隻陰冷的眼睛對準維斯布老爹。
維斯布老爹不明白。他又驚愕地看著飛於甫的眼睛。
飛於甫的眼睛,陰冷冷的,正象槍口一樣盯著維斯布老爹。
眼睛象槍口!
槍口象眼睛!
“……飛於甫,你?……”
維斯布老爹渾身顫抖著。他的聲音蒼老而嘶啞。
他不明白!
他不明白!
“啊哈哈哈!”
被拴在馬鞍上的特飄,突然發出一聲如同貓頭鷹嗚叫一般的疹人的狂笑:“你不明白吧?老東西!飛予甫才是你們要抓的真正的‘蠍子’!不要說你,就連我們蠍子,集團裏,也隻有我一個人知道!”
“啊?!……”
維斯布老爹痛苦地驚叫一聲。
他伸出血手,顫抖著,直朝飛於甫的臉上抓去“……好你個蠍子!你……你……你真毒阿!……”
伸出去的血手,突然停在了半空。
咕冬!
維斯布老爹倒下了。
黑馬巴木驚嘶一聲。
巴木的驚嘶未落,白馬斯魯突然騰空躍起:
昂昂!——它一聲長鳴,緊接著,撒開四蹄,搖甩著脖子上掛著的小書包,沿著出林的小路,鷹展翅一般飛跑起來。
飛於甫吃了一驚!
他抬頭望去,隻見馬背上晃動著穀龍的身影。
“啊,不好,穀龍跑啦!”
特飄大叫一聲。
“你叫什麼?!”
飛於甫喝叱一聲,急忙拉住黑馬巴木,一把推落劉別的屍體,翻身上鞍。
飛於甫捋捋巴木的鬃毛,一手抓牢鴉片日袋,一手勒緊了韁繩。
“好樣的,巴木!快,咱們快追上斯魯,追上斯魯!”
可是,巴木的四蹄象是被釘在了地上。
它不走。
它守著躺倒在血泊中的維斯布老爹,喉嚨裏嗚嗚地悲鳴著!兩太顆晶瑩的淚珠,順著眼角淌下來。
飛於甫一看,斯魯已經跑得沒影了,頓時急出一頭冷汗。
不想,特飄更著急。他扯著嗓門在一旁大叫起來:“蠍子,別跑,別跑!快給我鬆綁,快給我鬆綁!馬一跑起來就拖死我了!”
飛於甫這才想到,特飄還拴在馬鞍上。
不容飛於甫動手,巴木突然嘶叫起來。特飄的嚎叫提醒了它。它瞪圓眼珠盯住特飄。它認定,殺死維斯布老爹的凶手,就是這個荷葉大臉!
巴木嘶叫著,憤怒地打著響鼻,拚命轉動著身子,直搖晃著腦袋去撞特飄,張大嘴巴去咬特飄,騰起後蹄去踢特飄。
特飄驚恐萬狀,左躲右閃。他連聲叫著:“蠍子,蠍子,快給我鬆綁!……快給我……”
飛於甫扭過臉來,甩手就是一槍——砰!
子彈正中特飄的腦門。
頓時,荷葉大臉成了個血窩瓜。
特飄連哼都沒哼,就一頭栽倒在地上。
“去吧!再沒人知道我是誰了……”
飛於甫這麼說著,甩手又是一槍,打斷了拴住特飄的棕繩。
“巴木,巴術,壞蛋已經被我除掉了,咱們快追上斯魯,快回檢查站去吧”飛子甫拍打著巴木,兩腿用力夾著馬肚子。
巴木嘶叫一聲,騰空躍起,朝特飄的屍體踩去。
它來回兜圈跑著,直到把特飄的屍體踩得稀爛,才直起脖子,衝斯魯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