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直道相思了無益(1 / 3)

七日之後,昆侖天孫派正堂“長孫堂”,紅綾招展,一派喜氣洋洋,正是天孫派新任掌門孫雲吉的大婚之日。

“孫掌門大喜大喜啊!”

孫雲吉身著喜服,一臉的春風得意,懶洋洋的抱拳回禮:“承蒙龔大俠抬愛,天孫派堂上備了好酒,便請您喝上兩盅,沾沾喜氣。”

那龔淩奇本是川陝一帶小魚小蝦一樣的人物,武藝平平,道德也不見得多高,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從沒有人如孫雲吉這樣跟他說話,雖說大多是客套,也讓龔淩奇大感麵上有光,連忙鞠躬哈腰道:“承蒙孫掌門看得起,天孫派的美酒,小的定要喝個過癮才是。”

孫雲吉臉色輕蔑,隻是擺擺手便了。龔淩奇也不敢糾纏,鞠了一躬,徑自進了大廳。隻見廳內紅燈高照,一派喜氣洋洋,對著擺了二三十張桌子,各種珍稀菜品川流不息,端的是流水席的架勢。龔淩奇環繞一圈,卻是哪個也不認識,隻看到舉座賓客,身配刀劍,麵目凶戾,都不好招惹的樣子,隻有臨門口的一桌,上麵隻坐著一個一臉衰頹氣的老人。他便過去,坐在了那老人一邊。本還想著與那老人打個招呼,待到坐下細看,見那老人一副愁眉苦臉、貌不驚人的樣子,那打招呼的心思就淡了,隻顧著大嚼桌上的食物,痛飲壇中的美酒。等到酒肉吃到了七分飽,才閑下嘴來。他見那老人還是一副愁容,不吃東西,隻是啜飲著一個青色小壺裏麵的酒,一時好奇,便問道:“老丈兒,你怎的什麼也不吃?”

那老人抬頭看了他一眼,歎道:“哪有吃東西的心情。”

龔淩奇大奇道:“這大喜的日子,流水一樣的美食美酒,怎就沒有心情了?”

老人道:“他喝的是我老友珍藏的美酒,娶得是我老友心上的姑娘,用的是我老友祖上的宅子,可他卻把我老友的棺材扔在荒地裏,把我老友的酒肉給下三濫的小人吃喝,險些殺了我老友的獨生愛子,還要斷送我老友一生的基業,你說這飯我可吃得下?”

龔淩奇聽得心驚,道:“你老友是誰…你又是誰來著?天孫派掌門當代俠客,怎會做這等,這等事情?”他本想要說“這等豬狗不如的事情”,又害怕若真是孫雲吉做的,說了徒然招來禍患,就把“豬狗不如”吞進了肚子裏。

那老人不答,隻是舉起酒杯,把酒灑在地上,歎息一樣的說:“老友,你看,在世的都是什麼樣的小人,連句公道話都不肯對你說,這樣可笑世道,你卻早早走了,留我一人撐持局麵,可悲啊可悲。”

龔淩奇聽得麵紅耳赤,待要發火,又不太敢。正待這時,廳堂中忽然連聲叫好,龔淩奇抬頭看去,心念一轉,便把這事完全忘在了腦後。

隻見到廳堂正中走出了一對身著喜服的男女,那女子披著蓋頭,看不清容貌,身材確是及其的妖嬈多姿,看得龔淩奇麵紅耳熱;那男子麵露得意之色,看著那女子的眼神也算的上體貼溫柔,不是天孫派掌門孫雲吉是哪個?二人走到廳堂正中間,就要拜堂,孫雲吉偶然間抬眼一看,卻大是光火,怒道:“方之畫你這個賊道人,我好好的拜堂成親,你這不要臉的卻坐在主位上幹什麼?”

圍坐的賓客也都嘩然,隻見一個精瘦的中年漢子,正坐在主位東首的紫檀木凳子上,翹著二郎腿,咬著一隻肥雞,好不得意。按照禮製,這主位是主婚的人才能坐的位置,東首坐的是高堂,西首坐長兄。孫雲吉父母雙亡,唯一的師兄也死透了,是故東西首的座位都是空著的。卻不想就在他進入廳堂的這須臾之間,方之畫就摸上了這個座位,堂而皇之的坐在了上麵。這不是占他便宜,叫他做兒子是什麼,也無怪孫雲吉吹胡子瞪眼,在喜堂上破口大罵了。

那方之畫嘿嘿一笑,吐出一根雞骨頭,孫雲吉離得太近,躲閃不得,眼睜睜看著那根雞骨頭落在喜服上,畫出好大一灘油印子。他新婚大喜,心裏本是一派祥和,被方之畫這樣刺激下,曆時起了殺心,劈手一掌就打向方之畫。方之畫嘿嘿一笑,袖子暗動,就要和他對掌。那靜靜站在一邊的新娘子卻飛起袖子,把孫雲吉的這一掌接了下來。

孫雲吉大驚失色,忙道:“師妹,我可傷了你了?”

那新娘子開口道:“無妨。”聲音如清泉幽穀,端的是清雅無雙。

方之畫掌力無處發泄,也不趁人之危,提氣收掌,冷笑道:“白女俠,你這一朝寒花飛袖端的是行雲流水,使得漂亮,你這人也溫柔大方,很是可愛。想當年,方之畫還是個翩翩少年,便想要追求你,可是知道你和張大俠郎情妾意,方之畫就灰溜溜的走啦。張大俠的人才武功,我拍馬也趕不上。不過,當日我要知道你最後是嫁給了這麼個人,姓方的可就不做什麼君子謙讓之事了,定然卑鄙手段用盡,殺其人,奪其妻,你我的孩兒怕是早就滿山亂跑了。”

孫雲吉聽他這一番話,句句針對自己,氣得臉色發紫,大喊道:“拿我的劍來!天書派方掌門要跟我比劃比劃,孫雲吉怎能怯戰!”

那白姑娘卻是一聲歎息:“師兄,你別鬧了。”

孫雲吉立時大窘,卻不敢駁斥他這個師妹的意思,隻得吞吞吐吐道:“師妹,卻不是我想要如何,這,這賊道人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