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I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到這時卻覺得說什麼都沒用,恨不能大哭一場。

“KEI。”許辰砂看著他,目光裏並不見痛苦,隻是灰燼般的寂滅,低聲道:“謝謝你。”

“我給你帶了藥。”KEI急忙拿出一個小瓶,但還沒交到許辰砂手裏就被旁的人拿走:“任何藥物必須先行檢驗。”

“你--”KEI怒極,劈手想奪回來。

“KEI。”許辰砂按住他的手,搖頭:“沒關係。”

“可是你,可是你沒有藥,那麼痛怎麼受得了,他們不給你--”KEI說不下去,隻覺喉嚨裏堵得發痛。

“不要緊了。”許辰砂淡淡地道。

KEI一拳砸在桌上:“如果當初你想回蘇黎世的時候,我沒有留住你,那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但是我很感激。”許辰砂寒白唇邊浮起微笑:“我一點也不後悔留下。”

“但我很後悔。”

“KEI,留在國內其實於你的發展有諸多限製與束縛,以後你還是回蘇黎世去吧,那裏有更大的發展空間。”許辰砂靜靜地道。

“我等你跟我一起回去。”KEI終於說出口:“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不會來。要回,也一起回。”

許辰砂隻微笑,沒有說話。

KEI伏下頭去,溫熱的東西濕了眼眶。

開庭那天,觀者如堵。

程令交握著手坐在前排,麵色雪白。

她身後是葉氏一家。

葉如冀一臉焦躁,葉沉璧強忍淚水,隻有葉夫人,麵無表情中隱約透露一絲篤定--自來她想得到的,沒有人能夠拒絕。傲慢如他,經此過後也隻得眾叛親離,到時候,還不由她擺弄。她隻是簡單地做了幾件事,先讓許停雲目睹許辰砂與程令在一起,令他心生芥蒂,然後把從內部得到的證據送給許老頭,於是,許家盡皆同心把許辰砂送上了被告席。四兩撥千斤,打蛇打七寸,世事由來翻覆自如。

許老先生和許停雲坐在另外一邊,神情凝重。

KEI撐著額頭,久久沒有抬頭。

許辰砂在被告席上靜靜佇立,清峭的麵容半點血色也無,但依然靜定如初。

程令看到他,按捺不住想站起身,他遙遙望著她,削薄唇邊牽出一絲笑容,微微搖頭。

目光錯落間,已是斷送一生憔悴。

想是窮盡了幾世的苦修,才可在人海蒼茫中遇到彼此,奈何命運插手太急--給了的都要要回去。

許氏的律師並未咄咄逼人,在LYRE方麵的律師犀利言辭相逼的時候也沒有作出多麼強硬的抗辯,可是,鐵證如山。

陪審團商議的時間也不算長。

法官大人一錘敲下,許辰砂以商業欺詐罪被判三年監禁。

走出法庭,程令麵無表情地徑直離去。

“小令,你去哪裏?”

“我要去湊錢保釋他。”

“小令你聽我說,爹爹也有他的考慮,這樣對二哥不是不好。”

“哦?”程令諷刺地看住他:“原來還是對他好了?”

“等他出來後爹爹還是要把許氏交給他的!”許停雲急道。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我隻知道,他身體不好受不了裏麵的苦!”程令推開許停雲。

程令直接到銀行提出近期所得所有版稅,加在一起--不夠。

她轉身直接去了曾經合作的版權代理公司,開口就是:“請想辦法把我簽出去,不管是五年十年都可以,我不介意條件,但必須給我高額預付款!”

“程小姐,以你現在的名聲,那是多高的價碼都開得起!”

“你盡管替我辦,越快越好。”

“沒問題。”

LYRE。

葉沉璧不顧正在召開董事會,衝進會議室:“爹爹,你為什麼不保釋許辰砂?”

“我們在開會,你先出去。”葉如冀皺眉。

“不。”葉沉璧清楚強硬地拒絕。

“董事會的決定,由於許辰砂的行為給LYRE的聲譽造成了極大損害,我們不適合出麵保釋。”葉如冀耐著性子說到。

“現在開始嫌棄他損害LYRE聲譽了?你們以前分紅的時候怎麼不這樣想?不說遠的,就最近的《風行》改版,現在幾乎吞了許氏在報業的半壁江山,你們怎麼就都忘了?”葉沉璧盛怒的目光將在座諸位一一逼視過去。

“沉璧!不可對叔叔伯伯無禮!”葉如冀喝道。

“當不起,我不敢有這樣的叔叔伯伯!”葉沉璧渾身發抖,重重地摔門而去。

程令從版權代理公司出來,立刻掉轉車頭去警局。

“對不起,許辰砂已經被送往市內第*監獄。”一位警員對她說到。

程令掩住胸口,隻覺一陣刺心的痛。

雖然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可是命運何苦如此折辱於人?

苦苦等待了兩個多小時,程令終於等到可與許辰砂相見的片刻。

冰冷的房間,慘白的燈光,許辰砂與程令相對而坐,中間隔一張桌子。

程令雖極力克製,仍在看到許辰砂那一刹那濕了眼眶。

“辰砂。”

“不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