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宜看了她一眼,有些抗拒地回答:“我去送藥。”
“那,跟我同路嗎?一定是跟我同路的吧!”木瑾茗眼睛亮亮地盯住他。
連宜很想說不是,但是職業道德迫使他艱難地嗯了聲。
“走吧!一起走吧!”木瑾茗高興有個認路的人同行,連宜對她的熱情就比較鬱悶了,話說,他們兩個不熟吧!
也許是連宜的麵相老實,也許是來到陌生世界的惶恐得不到發泄,木瑾茗自發地把眼前這名沉默少年當成了情緒發泄機,一路上自說自話個不停。到了家門口的時候,她已經一廂情願地認定連宜是她在這個世界的第一位朋友。
“拜拜!”木瑾茗笑著扭頭向他揮了揮手,歡快地跑進家門。開門的仆婦眼神異樣地看著他們。
連宜吐了口如釋重負的長氣,不擅言詞的他真得不適應一隻蒼蠅在身邊嗡嗡個不停,他沒有記錄廢話的習慣,木瑾茗談話中偶爾蹦出的奇怪用詞也引不起他的注意,所有的話早被他過濾得連毛都不剩一根。轉身的同時腦子裏鬼使神差地浮起木家公子陽光燦爛地笑著,跟他說白白。白白什麼?神經病吧!
“連宜!”木家公子帶著一臉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從宅子裏蹦出來,歡快地跳下台階,“又碰到你了,好巧啊!”
連宜忍不住想翻白眼,巧什麼,到他兄嫂的家裏隻有這一條路,明明是守株待兔好不好。
這位木家公子到底想幹什麼?無聊到戲弄他這個不起眼的小藥童?
“木瑾……”木老爺出門就看見自家不安份的女兒又穿著他的舊衫蹦躂,剛惱火地吼了一嗓子,身邊嬌滴滴的姨娘就輕輕掐了他一下,眨眼撇嘴地示意。木老爺一驚,想到周邊還有幾戶知根知底的鄰居,嚷出來終究丟了自家臉麵,心裏悻悻,一時不上不下,臉漲得紫紅,那氣怎麼都出不來。
明娟柔言款語地勸哄他,鳳眸裏卻隱泛冷光。破落戶的女兒終究扶不上牆,越折騰越好,名聲臭了看哪個好人家再肯要你。
木瑾茗當沒聽到,對上連宜奇怪的眼神,咧嘴笑笑:“木瑾,在下名喚木瑾。”
連宜不置可否。
“關於伯母的病情想再請教許郎中,連宜這是要往藥堂去嗎?我們一起走吧!”又是自作主張,就不問問對方的意見嗎?連宜把湧上喉頭的話憋了回去,心裏給他打了個無賴的標簽。
“連宜跟了許郎中好幾年了吧!聽說許郎中以前不是郎中,是替人寫狀子的訟師。”上次攀談已經知道連宜不是拐彎抹角的人,木瑾茗幹脆直入主題。
連宜眉眼不動,麵色淡淡:“嗯,師傅以前是替人寫過狀子。”
木瑾茗笑笑:“我聽說當時許郎中在落霞鎮也算小有名氣。”
“談不上什麼名氣,糊口罷了。”
對方油鹽不入,木瑾茗不想放過他:“聽說許郎中之所以落下殘疾,是因為一宗案子輸了。”
“木公子!”好脾氣的連宜忽然炸毛了,橫眉豎眼地瞪她,“關於恩師的事,請木公子慎言!”說完一甩袖,氣呼呼地走了。
木瑾茗看著他急匆匆的背影笑笑:“大家都知道的事,有什麼好隱瞞的。”隻是這世界做律師的下場這麼慘,沒地位不說,輸了官司還被打成殘廢,越發動搖她想創業的心思,“難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