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瑾茗覺得不方便,相當地不方便,當自已個人領地突然闖進了一名男子之後。
獨屬於她個人的領地,她想怎麼躺就怎麼躺,想趴著就趴著,想衣裳不整就衣裳不整,天氣熱的時候甚至穿著大褲衩走來走去也沒人管。現在倒好,無緣無故多了個人,做什麼事都別扭。
走路的時候要一起,吃飯的時候要一起,讀書要一起,辦公要一起,連睡覺,也要一起……對一向特立獨行的木瑾茗來說,連宜跟她同住,簡直就是天大的折磨,連肉體帶精神的。她再不能捧著碗吃得狼吞虎咽,連宜會溫柔地提醒她形象問題;她再不能隨興地把腳翹到辦公桌上,連宜還是會溫柔地提醒她形象問題;她再不能睡覺的時候裹著被子滿床榻亂滾,連宜會毫不溫柔地拍她小屁屁,再次溫柔地提醒她——形象問題!你妹的形象問題!
木瑾茗要抓狂了,身邊多了個嘮叨的老媽子不要緊,要緊的是,吃飯一張桌,晚上睡覺竟然還隻有一張床!她是嬌滴滴的小黃花好不好?形象比得過清白嗎?
莫雲岫那死紈絝聽到木瑾茗向他申請再領一張床,那臉色就跟開了醬染房一樣精彩,陰陽怪氣地反問:“那麼大的一張床,還不夠你們兩個人折騰?”聽這語氣,好象他們在床上幹什麼壞事似的。木瑾茗最終在莫雲岫八卦的有色眼鏡下狼狽而逃。
死紈絝,不知安的什麼心,故意把他們排在一間房,不行!她一定要再買一張床,把連宜這個老媽子挪出去!木瑾茗暗下決心,數了數荷包,省吃儉用也沒多落幾個銅板,算了,還是等下月發工錢再說。
連宜來了幾天,木瑾茗跟他同榻睡了幾個晚上,每晚都用薄被把自已裹成蠶蛹,縮在床榻最裏邊擺出戒備姿勢,活象一隻小刺蝟。
神經大條的連宜毫無所察,每晚都安安份份地平躺著不動,陡然來到新環境的興奮促使他想找自家可愛的弟弟說說話,轉臉就看到木瑾茗眼睛睜得大大的,強撐著要睡不敢睡的樣子,不禁又是好奇又是好笑。等閑聊三兩句,夜露更深,再問她已經不吱聲了,早就混沌地睡過去了。
連宜枕著自已的手臂,側身看著木瑾茗的睡顏,月光籠罩在她白日神氣活現的小臉上,平鋪一層柔光。溫柔靜謐的夜晚,連人的心也是酥軟的。不知不覺間,他的手撫上了木瑾茗冰涼的小臉,感覺到指下的冷意,蹙蹙眉,幫她扯上被子,手指在光滑如脂的臉頰逗留了一下,才不舍地收回。
如果,就和小瑾兩個人這樣相依為命地過活,也挺好。連宜的心從來不大,願望很平凡。
初秋的天氣還沒完全脫離暑日的酷熱,秋老虎在白天肆虐無忌。木瑾茗偷了個空,悄悄溜到房間洗澡。公家的浴房是給衙門裏的大老爺們用的,她想死了才會到那邊去。河邊之類的更不在她考慮範圍之內,會被偷看的萬分之一倒黴率不說,河裏的蛇啊蟲啊想想都渾身發毛。
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留在自已的房間,關起門來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