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瑾茗神情一肅:“打死什麼人了?”
“是那個盲人王老六,跟他家老爹起爭執,拿板磚拍死了王老爹!”
木瑾茗一聽這事情大了,連忙分開看熱鬧的人走進去:“讓讓,我是衙門的人,快讓讓!”
眾人慌忙閃開。
木瑾茗一眼看到圍著的三個人。一名就是觀者說的盲人王老六,顯然受了驚嚇呆呆坐在地上。另一名傷者頭朝下趴在地上,後腦袋汩汩流著鮮血,鮮血從顱邊滲下,滲進冰冷的泥土中。還有一名年紀輕輕的小夥子,緊挨著王老六坐著,臉色蒼白,是王老六的兒子順子。
木瑾茗沒顧得上看別人,隻一眼看到流血的王老爹,倒吸一口氣,快步上去扶住他肩膀,先探了探對方鼻息,察覺呼吸細線也似的象隨時會斷掉,立即衝旁邊厲喝:“愣著幹什麼?先救人啊!”
眾人一愣:“不是死了嗎?”
木瑾茗懶得搭理這群蠢貨,死沒死不會探鼻息嗎?瞅了眼老漢後腦的傷微微皺眉,抽出潔白手絹捂住他頭顱,又脫了棉襖覆蓋在他身上。這時節縣衙的衙役也趕過來了,驅趕開圍觀的人進來幫忙。
受驚的王老六一直喃喃自語:“是我打的,是我打的,我打死了我爹……”順子大氣不敢出地挨在他身邊,地上一塊斷成兩半的青磚,顯然就是傷人凶器。
衙役抬走傷者,鎖鏈一甩銬住王老六就要拉走。
木瑾茗阻止衙役帶人,目光凝注在盲人身上:“王老六,你確定是你傷的人嗎?替人背罪可不好!”
衙役和王老六皆是一愣,王老六抬眼看她,無焦距的眼裏看不出任何情緒:“是,是小民殺的人,不關他人的事!是小民……”
木瑾茗冷哼一聲,寒風刺骨凍得她直哆嗦。衙役小五好心地脫了夾襖給她穿。她也不矯情,道了聲謝直接套身上,嗬著通紅的手瞪了王老六一眼:“王老六,你是瞎眼的盲人不是?”
王老六傻了般看她的方向:“啊!”
木瑾茗原地跺了跺腳,凍死她了:“他們都說你跟你老父起了爭執,拿磚頭砸的他?你老父後腦那傷口,就是你拿磚頭砸出來的?”
王老六愧疚地應了聲:“是。”
木瑾茗冷睨他:“下手夠狠的,這幾下砸下去,你老爹估計得幾個月下不來床,你跟他什麼深仇大恨?”
“沒,沒……”
“你當然跟你老爹沒什麼仇恨,要說有仇的,是你這孝順兒子!”
眾人嘩然,王老六大驚失色:“大人,你不能亂說!我老父的確是我砸的……”
“看過你老父親的傷口沒有?”木瑾茗都不屑解說,罪名也有胡亂擔當的,簡直是對兒子的溺殺,“你一個盲人,下手沒輕沒重,砸得出整齊劃一的磚痕嗎?三道磚痕並列在一起,磚痕長短相差無幾,隻有視力正常並且在極度憤怒之下的正常人才會弄出這種傷口。你若不信,可以去查看傷痕,相信衙門會給你準確的答案!”
“至於為什麼是你孝順兒子……”木瑾茗冷淡地掃他一眼,順子嚇得麵無人色,鵪鶉似地縮在後麵,木瑾茗心裏鄙夷,“天下最大莫過於父愛,除了你兒子你還會為誰背罪。”轉身吩咐衙役,“檢查一下順子的手指,看看指甲裏有沒有磚頭的碎屑,再看一下他的衣袍袖角,有沒有染上暗紅色的血跡,若是確定,這人就是傷人的嫌疑犯。”
衙役檢查完畢,回頭欽佩地向木瑾茗點點頭。
木瑾茗唇角勾起冷笑:“犯人不是王老六,而是他的兒子順子,把順子帶走!”
王老六和順子抱頭大哭,順子邊哭邊向她磕頭:“大人,小人不是故意的,小人也是一時生氣才失手殺了姥爺,求大人饒命!”
木瑾茗冷笑道:“知道你犯了什麼罪嗎?故意傷人罪,杵逆罪!竟然讓你年邁的父親替你頂罪,你可真是個孝順兒子!單一個杵逆罪,就可判你死刑了!”
順子痛哭流涕,哀號不止,隻求饒命。
圍觀的眾人不由得噓唏,衙役速速帶了順子下去,王老六在鄰居攙扶下戰戰兢兢跟在後頭。
木瑾茗看著他們走遠,凍得打了個噴嚏,摸了摸僵硬的胳膊。
“這位大人。”身邊有人走近,輕聲喚她。
木瑾茗轉身,看見一個年輕人,是名衣著得體模樣秀氣的小廝。
“這位大人,我們家少爺找你,請隨小的過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