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以最隆重的禮節歡迎莫雲岫回京,城門口候著莫家人,亦步亦趨地恭迎歸府,府門口張燈結彩,掛紅披綠,不知道的乍一眼還以為是家裏做喜事。門口燈火通明,映著一張張喜笑顏開的臉,侯老夫人不顧七十高齡,執意站在刮風下雪的門口迎接嫡長孫,嚇得一眾子輩圍著她團團亂轉。
侯爺嘴裏罵著不肖兒,心裏卻著實歡喜,喜氣掩飾不住地透出黝黑皮膚。鶯鶯燕燕把門口圍了個水泄不通,真正是心尖尖上的寶貝。
木瑾茗早在城門口到達之前叫醒莫雲岫,默默下了招禍的馬車,兩天時間說長不短,時時刻刻麵對看熟了的這張臉她還是覺得怪別扭。到達上京城門之時她竟鬆了一大口氣。
莫雲岫和嚴崇在城門分道揚鑣,嚴崇嬉皮笑臉地看著木瑾茗想說什麼,被莫雲岫瞪眼趕走。一路走來,上京的繁華讓木瑾茗目不遐接,印象中帝都就應該是這樣巍峨高聳華冠風流,讓初見它的人由心底生出渴望和畏懼。
驚歎之際,大隊人馬到了侯府門前,仿佛是一瞬間鼎沸的人聲就圍了過來,把莫家高貴的嫡少爺圈在中間,嬌軟粗獷的聲音此起彼伏,木瑾茗象個局外人一樣看著眼前的熱鬧,完全無法融合的上層人的包圍圈。
她並不知道兩天兩夜的同車當中,府裏有多少雙眼睛盯著這一路的行程,又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她,縱使她把頭垂到地上裝駝鳥,也避免不了有心人心思叵測的打量。
莫雲岫從逸遠縣帶來的幾名幕僚,侯爺吩咐人找了間房安頓下來了。木瑾茗正發愁要和完全陌生的人同房,那個馬車旁邊伺候的小廝又匆匆忙忙地趕來,單獨叫了木瑾茗出來,說是另外給師爺安置了一間房,方便少爺隨時傳訊。
莫雲岫對她的厚待從逸遠縣一直延續到了侯府,更讓侯府的有心人士惴惴不安。
木瑾茗感歎裝男人的日子遲早要結束,她要抓緊時間另謀出路。
當晚的宴席其樂融融,大老婆小老婆和諧地相聚在一起,沒有人說不識相的刻薄話,更沒人敢破壞宴席氣氛,老夫人的心情從開席一直到結束,都出奇地好。
侯爺貌似嚴肅地問起政績課業,老侯爺慈祥地讓他注意身體,堂兄堂弟種種羨慕嫉妒恨,表姐表妹使盡手段拋灑秋波,當晚的主角隻有一個,風光無限的莫家嫡少爺。他臉上帶著醉人心扉的笑容,就是那三分輕佻七分不正經最是吸引單純的小姐閨秀,瘦削的下巴引得夫人心疼不已,錦衣華服包裹著似乎是一名溫良無害笑容溫柔的侯府少爺,其實衣服底下的肌肉遵勁有力,那是從來功夫不綴的成果。
侯府如此大張旗鼓說穿了隻有一個目的,宣告全上京,偶家的小兔崽子,功成歸來!
上京因為混世魔王的歸來轟動了,更因為魔王的改邪歸正震驚了,幾天來的談資全部圍繞著以前的鬼見愁變成如今的最佳良配。
侯府出來的莫家小侯爺外放回來後完全變了個樣,他眼波明媚地象溫暖和熙的春風,笑容幹淨得象澗邊的清泉,再不會呼朋喝友地逛花樓鬧酒館,再不會提槍掄棒追著人打整條街。大娘摔倒他會幫忙攙扶,大爺撞到他他反而給大爺幾塊銅板,對待瘸腿的小貓小狗更是有愛心……司儀府的嚴崇聽到這嘴裏一口茶噴出,說莫雲岫有愛心不如說河水倒流,日頭從西邊出來。他深信莫雲岫不是改好,而是惡劣得更隱蔽了,這表示,有人要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