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坐在沙發上，他底下的兄弟們全站在邊上，他又恢複了他上海灘老大的氣派。
沈月英走到他麵前，上下嘴唇像黏住了，怎麼努力就是張不開口。
還是杜月笙先說話：“王媽都跟我說了，你辛苦了。”
終於想到一句冠冕堂皇的話：“你沒事情就好，你不在家，這個家像沒了頂梁柱一樣。”
後麵的小弟都急了，生怕沈月英說出不該說的話來，馬上一個個上來打哈哈：
“是啊是啊，大哥就是咱們的定海神針啊！”
“這幾日大哥不在，兄弟們都像無頭蒼蠅一樣。”
“金牙最仗義，要不是他貢獻不自己的碼頭，龍虎堂也不會這麼好說話。”
話說到這個份上，金牙當然必須說些什麼了：“為了打個，別說一個碼頭，就是全上海，我也要換的。地盤沒了，咱在打就是！”
杜月笙聽了很受用，看著他的兄弟們，說道：“大家都辛苦了。這樣，還有三天正好是你們大嫂的生日，我在杜公館辦個生日會，你們帶著家小都來參加。我要讓全上海的人都知道，我杜月笙不是那麼容易倒下的。”
“你看好不好？”杜月笙看著沈月英，笑得異常溫柔，“到那天你把我送你的那根珍珠項鏈帶上，也要上海灘的女人都知道，你是我杜月笙獨一無二的的夫人。”
沈月英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項鏈，她還能找到那根項鏈嗎？
杜月笙看她半天沒反應，問道：“怎麼，不高興？”
她推脫著：“你知道我素來不喜歡熱鬧的，何況也不是什麼大生日，我看就咱們自己家裏人在一起吃個飯就好了。”
杜月笙說：“要是往常，我也就依了你，咱們一家人下碗長壽麵。可是今年不一樣，我剛剛經曆了生死大劫，而之所以能死裏逃生也多虧了你的膽識，無論從哪方麵講，都應該好好慶祝一下的。”
“確實要慶祝一下，一定要的。”杜月笙的兄弟們附和著。
沈月英沉默了。
“還有什麼問題嗎？”杜月笙問。
沈月英抬起頭，看大了王媽莫然的臉，那張空洞的臉上，似乎有無限的信息。
“沒，沒有了。”沈月英說。
“那好，就這麼定了。記得那天穿上那件黑色的天鵝絨旗袍，配上珍珠項鏈，你會成為上海灘人人羨慕的女人。”杜月笙拍著她的手，眼睛裏有了從來沒有過的柔情。
“是。”她答應著，轉身上樓。
坐在房間了，她看著房中的那隻保險櫃發呆，珍珠項鏈，她上哪去弄一根珍珠項鏈來。表哥為什麼沒有出現呢？難道變了心，自己帶著錢款走了？不，不可能，表哥不是這樣的人。他要是這樣做，當初大可以不必單槍匹馬進龍虎堂的。看著龍虎堂把杜月笙弄死，豈不是更加安全？
杜月笙進來了，坐在窗前的沙發裏：“你像是有什麼心思？”
沈月英嚇了一跳，慌忙搖頭：“沒——沒有！”
他站起身，走到她麵前，拂起她的劉海，看到她磕頭留下的紅印。他摸著那塊紅印，說：“有什麼心事都可以和我說，咱們是夫妻。”
“真的沒有。”沈月英說。
既然她這麼說，杜月笙也就沒有追問：“對了，我怎麼沒有看到表哥。我聽說要不是他隻身前往龍虎堂談判，我也不可能這麼快出來。”
“表哥——”沈月英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