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吃部離開,如荷並沒有如平常一樣回到家裏,而是漫無目的的穿梭在巷子中,然後找了個長木椅坐了下來。
今天便是她十八歲的生日,卻趕上老板娘亡夫的忌日。真的是十分的不好呢。而那個保姆,今天也應該走了。明天,明天就會去領回財產吧。
“明。明天。”林如荷喃喃出聲,看著自己的小黑靴子的鞋尖。絲毫沒有人會注意到這個穿鬥篷帶大帽子的怪異女孩。
“給!”頭頂傳來一個男孩的聲音,似是遞過來什麼東西,還冒著絲絲涼氣。
可林如荷並沒有理會他,而那個人自己在林如荷旁邊坐了下來。
林如荷頭低的更低了。
“我注意你很長時間了。”男孩把可樂放在一邊,打開手裏的一罐啤酒。“我一年前就來來到這個酒吧當服務生了。喏~就是對麵那個!”仰頭灌了一口啤酒。
林如荷權當他是一個極度壓抑沒處訴苦的非同類,不著痕跡的挪遠了一些,緊貼著一側的扶手。
少年也不說話,一口一口喝光一整罐,然後拿起可樂遞了過去“你不要麼?”
如荷依然靜坐不語。
少年嗬嗬一笑又放了回去,對著黑色的帽子眨眨眼“我知道你的~你和我表弟在同一所高中,他說你的臉很神秘,說不定是個空前絕後的大美女呢!”
林如荷感覺十分不自在,從來沒有哪個陌生人會自言自語這麼久。而聽到說她是個美女,不由得摸上臉上那道疤,自嘲的彎了彎嘴角。
“你為什麼一直戴著帽子?”少年說完,突然拉過如荷撫上臉的手,頗為急切的貼了過來。
“滾開!”如荷如臨大敵,猛地甩開手,急匆匆的跑開了。
“喂!”少年怔在原地,對自己剛才的行為十分意外,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做,總之,他就是那麼做了。他能感覺到那個女孩瞬間湧上來的惶恐不安和憤怒。甚至有一點點的失望?
失望什麼呢?
“噗嗤”身後一人輕輕笑道“我說四季,這可樂你要是不要了。我可就喝了啊!”
一聽可樂,喝了,四季猛然回身,看見一個西褲少年摟著一個陪酒女坐在長椅上,正作勢要拉開可樂的拉環。
“還給我!”一聲暴喝,西褲少年感覺手裏一空,可樂被四季搶走了。
“喂喂!不就一可樂麼,緊張什麼嘛!”西褲少年不屑“就這麼寶貝這?怎麼以前不知道你喜歡喝可樂?”
四季掃了一眼那個陪酒小姐,好像是想說什麼,但還是冷哼了一聲“別人的事你少管!”抬腿就向對麵的酒吧走去。
“你小子裝什麼正經!我都看見了!哪家的妞啊!啥時候認識的!哎?哎!別走啊!喂!”
——
林如荷一口氣跑回家,砰地一聲關上了大門,卻見屋子裏黑漆漆一片,果然保姆已經走了。
輕輕的褪下靴子,林如荷沒有開大廳的燈,直接上樓去了父母曾住的房間。那裏是整棟樓唯一有鏡子的地方。
如荷站在大大的梳妝台麵前,雙手扶著大大的帽簷,輕輕地向後掀去。靜靜地注視鏡子裏那張醜陋異常的麵孔。
紅色的胎記,不規則的覆蓋在右臉上,一條猙獰的疤痕從眼角歪歪扭扭的劃向嘴角,像一條正在蠕動的蚯蚓一般。
“林!如!荷!”止不住的冷意,控製不住多少年來內心的情緒,如荷緊緊的扶著梳妝台,顫抖著瘦弱的身軀。眼裏充滿悲傷的液體“為什麼。”為什麼,我要如此的醜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