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消失的人(2 / 2)

“為什麼,難道已經討厭被哥哥抱了嗎?”

從他口中傳出的是略帶哽咽的提問。隻是對於他的疑問並沒有人作答,海風和海浪還有那不停落下的雨點也正忙著彙奏自己的樂章,想來是不會有空理他的。

經過這一次鬧劇童曉風終於有些動搖了,事實上除了他以外沒有人承認童曉雨的存在,醫生也早已為他扣上了妄想症的帽子。

在異變開始時他曾慌亂地詢問過所有接觸過童曉雨的人,無論是同學還是玩伴,甚至連他們的媽媽都不記得有過這麼個女兒。

來自整個世界的質疑讓他很多次都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在腦海中幻想出了個妹妹,但是那段記憶太過真實,可以說如果將童曉雨的存在否定掉,那麼他幾乎沒有童年。因為作為單親家庭他的母親遠赴海外工作,家中隻有保姆和妹妹。作為外人的保姆也是換了好幾個,隻有那個宅女妹妹從未離開過他,無論是做什麼都黏在一起,直到消失的前一晚還在一個被窩中談論著遊戲攻略。

“曉雨,你到底在哪。”如同野獸一般的咆哮聲從他口中傳出,雖然傾注了他全部力氣但依舊無法穿透雲層傳達給神明。

這樣的事情他做了無數次,不過也隻能是單方麵的發泄情緒。

冰冷的身體已經開始向他發出預警,身上已經濕透的衣物產生的粘稠感覺讓他有些難受,可是今天他卻不想離開,雖說沒有了過生日的習慣,但是無論去年還是今年他都買好了蛋糕,為了能夠隨時迎接某個丫頭回來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可惜這份期待幾乎沒可能得到回應。

天越來越暗,最後連同大海一起吞噬,呼嘯的風開始變得猖獗,隻是他卻就地而坐望著漆黑一片的海麵發呆。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妹妹究竟是如何消失的,為何消失的,究竟去了哪裏,那段記憶對他來說是唯一模糊不清的地方。隻記得那一天也像今天一樣下著小雨,作為宅女的童曉雨首次提出與他在外麵過生日的要求。

“哥,我們的約會就在今晚十二點,瞞著保姆偷偷去海邊吧。”

那時的他對於妹妹說的約會根本不在意,都已經是慣例的事項了,兩人都處在青春期,所以即便是童曉雨總是說著喜歡哥哥要嫁給哥哥之類的話他隻當是玩笑話,更不會像漫畫裏的主人公動不動就臉紅,隻是很華麗地無視掉並應了一聲“嗯”。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當時自己會答應,可能是因為雙胞胎的緣故,從小就將她當做了自己的一部分,所以沒怎麼拒絕過妹妹的要求。

然而就是那個夜裏,也如現在一般沒有人在,甚至連路上的車輛都格外稀少,畢竟這裏也算偏僻,加上晚上十二點還下著小雨。那時的他們打著傘,充分的享受著隻有兩個人的黑夜時光。童曉風也不知道妹妹為什麼來這裏,畢竟夜裏很冷,還挺遭罪的,但她笑的很開心,這就夠了。

記憶中的童曉雨在與他享受了最糟糕的夜景後扔掉了手中的傘,本還擔心她會感冒的童曉風卻在她的製止下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又是那個招牌式微笑,那麼地完美,每一次出現都代表著他無法拒絕。

就這樣童曉雨開始訴說什麼,但是記憶卻沒有將那段聲音保存下來,隻有那風聲雨聲和海浪聲交織著最後的樂章。

如果可以,他多想走近些,將耳朵貼在妹妹的嘴邊。可惜已經不可能了,在那之間隔著的是名為現實與虛幻的距離。

之後的記憶他也已經無從得知,隻知道再次清醒時他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第一眼便是保姆擔憂的眼神。從此他的妹妹就徹底消失了,非常的徹底,無論是人還是記憶,就連戶口本上都少了一頁屬於她的地方。

自己妹妹的存在究竟摻雜著幾分真假,他不知道。被整個世界否定的記憶是否就一定是不存在的,他也不知道。但是無論如何他也無法舍棄這份真假難知的親情,自己唯一的妹妹。

或許是因為陷入了回憶,他並沒有發現在這幅黑色畫卷中已經出現了不一樣的身影,與這幅畫格格不入,充滿著光芒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