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露微痕(1 / 2)

霄神宮。

這是被人們奉為神之居所的地方,其實也沒有別的原因,隻是因為天下最高的山名叫霄神,大概地位就和前世不周山差不多,傳說可以上通天界,想攀登此峰上達天界成仙的人不計其數,隻不過從來沒有人成功過。

可惜,這個慣例在三百年前被一位異人打破,據說那就是我的曾曾曾師祖……所以這個被世人視為傳說的地方其實是被我擴建後用來居住的宮殿,這也是玄陵可以壟斷商脈的原因——有個覆蓋全山,把偌大一座主峰挖空的寶庫,不用來經商並取勝簡直枉為人。

我和放歌、夢歌走在玉石階梯上,侍女們都是如釋重負的神色,我的心就一點一點冷了下去,冰陽的脾氣肯定是越來越壞,所以這些侍女們才戰戰兢兢過日子,而我是唯一可以讓冰陽平靜下來的人。

越向裏走,這樣的感覺就越強烈。

“說了不需要你來針灸,滾——”書房傳來冰陽的吼聲,以及瓷器摔碎的聲音。

我歎氣,問一邊的放歌:“這樣你都不告訴我?”

放歌憂心忡忡:“是淵放執意要求的,我可沒有辦法,段大哥又不在,韻詩一直在歆安,趙大哥在西北打拚,玄陵五權使一個都不在這兒,淵放的病情又一日差過一日,他當然不高興。”

“斜寒呢?”夢歌插嘴。

我啞然,斜寒是天下最好的殺手組織引風盟的盟主,敢情夢歌把他當成了小廝?放歌不解:“斜寒每來一次就會黑走我們那麼多錢,你還惦記他?要不你幹脆當引風盟主夫人算了。”

天底下有這麼拿自己妹妹開玩笑的哥哥嗎?我更鬱悶,但還是推門。

冰陽正暴怒地訓斥絲竹,見我來,有一瞬間的錯愕,夢歌已經讓絲竹退下,而放歌又回複了那玩世不恭的態度睨著冰陽:“淵放,你吃火藥了?”

冰陽看見我有不滿之色,低頭,不語。

我眼眶紅了:“冰陽,你的腿……”

他飛快背過身去:“沒事,隻是凍僵了……”我輕輕走上前。

他騙人,那雙腿,終究還是廢了。

淚,劃過麵頰,我撫摸左手腕上的血玉手鐲,終於泣不成聲。

當年父親和冰彥都死了,契約打開,他們都以為暗月之血會應在冰陽身上,可居然……那時開始,我身體裏總有一股噬血的欲望,母親把我關在家裏,日日與冰彥、放歌、夢歌陪伴,隻有對他們,我完全沒有殺意。

有一次,母親病倒了,但她的工錢還沒有取回來,那時許伯父和伯母都已經過世,五口人都依仗母親一點微薄的工錢度日,所以放歌去做學徒,夢歌賣我和她的刺繡,冰陽便自告奮勇說去取回工錢。

可那主人想賴帳,冰陽不依不饒的態度惹火了他,他讓人把冰陽狠狠打了一頓後,令人把結冰的湖麵敲開,把冰陽扔下去……

如果不是冰陽會一點水性,先閉氣,等他們走後掙紮,遇見了師父,不敢想象我們的人生會變成什麼樣子。可從此,冰陽也落下病根。

無論吃了多麼珍貴的藥,縱使我的醫術已經驚世駭俗,可冰陽仍不見好轉,病情愈發重了。師父曾經說過,冰陽是被寒氣曼延到五髒六腑,回天乏術,我所能做的,隻是拖延時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