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日晴煙輕羅衫(三)(1 / 1)

摘了一枝柳條,一路上悻悻地拍打著花蕾上的雨露,嘴裏不依不饒地喃喃著:“臭小子,一點也不給我麵子,難道我很嚇人嗎?”

“沒錯,你確實很嚇人。”一個冷冷帶著嘲諷的聲音讓我從心底裏深深打了個寒戰。

我僵硬地轉過身,果然看見不可一世的弘曆逆風站在離我不遠的花叢中。我思忖著要不要露出一個討巧的微笑,畢竟現在巴結這個未來的主兒還來得及,可是那抹笑意才蕩上嘴角便凝結成不服氣的倔強。

“某人神出鬼沒似的出現在別人身後,不知算不算得上比‘很嚇人’還‘更嚇人’呢?”

弘曆沒有如我預想的那樣慍怒,反而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靜靜地立在原處,雙手環於胸前,左手撐著微尖的下巴將我來來回回打量了幾遍,目光最終定格在我裸露在外雪白的手臂上,眉宇愈鎖愈緊。

“你這是什麼打扮?怎麼沒見人這樣穿過?”

我才恍然此時身上正穿著剛剛竣工的傑作,正愁沒地兒炫耀呢!於是我稍稍仰起下巴,得意地把眉一挑:“這是鄢落風格,衣服是我自個兒裁剪的,全清朝僅此一件,你當然見不得其他人穿著了!”

弘曆抵著下巴,緩緩走近我,圍著我轉了兩圈,摸了摸我衣服的布料,深鎖的眉頭隱隱有了舒展。

“這玩意兒叫什麼?”

“在這個時代,如此炎熱的季節人人卻都穿著長襟長衫,把身子裹個嚴實,又不是耐溫動物,非得捂出一身暑氣不可。所以我在裁製衣服時特意不縫袖襟,並且將貼於身體的部分裁得寬大,增強透氣性,讓周身都能領略到涼風的侵襲,因此我把它取名為……”我本想說“短袖”二字,又忽覺似乎有所雅氣,若是說“t恤”,怕是沒人理解,於是我頓了頓,搜遍此時腦海中的詞彙,才緩緩說道:“兩袖清風。”

弘曆頗有所思地沉默良久,繼而愉悅地笑起來:“哈哈哈……好個‘兩袖清風’!鄢落,你可真有一套!那麼你也替我做一件‘兩袖清風’罷!明天給我。”

前一刻我還沾沾自喜地沉浸在得意中,後一刻一盆涼水就朝我一頭潑下。給他也做一件,而且明天就要?這是什麼口吻?是命令嗎?惱人的弘曆,太過分了!想我做這件‘兩袖清風’可是曆時幾天呐,隻一天哪能交得了貨?更何況求人口氣還那麼強硬,明顯就是刁難我嘛!

一團怒氣在胸中急劇膨脹,卻不能撒在這位尊貴的未來天子身上,否則就是自己嫌活得太長,找死……

權衡利弊之下,不能力敵,惟有智取。

我壓抑著欲待爆發的憤火,露出偽善的微笑,“好啊,如果你能回答得出我問的問題,我就幫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