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一向古靈精怪的幺女紅通通的小鼻頭,一顆顆晶瑩的淚珠止不住地湧出兩泓明眸,司騫語塞了,心裏頓時塌陷了一塊。他輕歎了口氣,彎下腰,單膝跪在微濕的青磚石板地上,耐心地來回輕撫著君悠的背脊。
君悠伸出雙臂抱住父親的頭,慢慢地咽下了哭腔。許久,她抬起頭,眼神中閃熠著堅毅的光芒,對司騫鎮重地保證:“爹爹,請您放心,悠兒以後會聽話、絕不會再胡鬧了,不會讓爹爹、娘親、晟哥哥、漓哥哥和毓姐姐擔心!”
看著自己懷中的小女兒仿佛一下子長大了,司騫心裏說不出的安慰。從前君悠偶有淘氣的時候,隻要無傷大雅,夫妻倆多是一笑而過,很少有耳提麵命的時候。司騫尋思著今天雖不是什麼大事,但是若再不收斂下君悠的頑劣性子,以後指不定會出點什麼亂子。
“好了,爹相信你一定會做到。剛才你姐姐被你嚇得不輕,快去幫著翊寒照拂下她,我去吩咐夥房的師傅做些君毓愛吃的點心讓她好好壓壓驚。”
司騫微頓了下,望盡君悠的眼底,正聲道:“還有,翊寒好歹是皇子,雖然和你姐姐由皇上金口指婚,但畢竟君臣有別,況且他深得皇上信任,前途自是不可估量。你需知他每次過府名為找君漓同樂,實則經常向為父請教為世、為君、為臣之道,所想之深已非吾等所及,恐怕這也僅僅是他的一麵而已。伴君如伴虎,那個高高在上的廟堂裏坐著、站著的每個人都不如想象來得簡單啊!”
司君悠身子微微一僵,快速地眨了下眼,滿臉疑惑,似是在向父親詢問。
司騫以指背輕輕撫著君悠的小臉,嘴角咧出一漾笑意,“很奇怪爹為什麼會和你說這些吧,嗬嗬,悠兒你知道嗎,爹對你是又氣又愛,氣你的調皮,愛你的聰敏貼心。其實幾個孩子中,你是最像我的,有時候爹真希望你生來是個男兒,那麼爹的很多心願也許就能……”
司騫的話隱匿在喉,仰起頭望向蔚藍無雲的天空,心思仿佛早已神遊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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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悠步出倚醉園,往北苑君毓的居處——漱香閣而去。
一路上,她低頭緩步,心裏從未有過的沉重,想著自己從前的恣意而為,爹爹今日的教誨,以及剛剛讓自己楞忪的那一瞬……很多的人和事一齊撲麵而來,全無招架之勢。
“噓——噓——,小點兒聲,別吵到屋裏的未來姑爺和大小姐!”
君悠尚未踏及漱香閣的石階,就聽見幾個小丫鬟在閣外的門邊窸窸窣窣地小聲談論著什麼。
“嗬嗬,你們看剛才七皇子抱著大小姐進屋,那麼溫柔,那麼瀟灑,大小姐肯定幸福死了!”小丫鬟果兒露出癡癡的笑。
君毓的貼身丫鬟朵兒白了她一眼,露出一副“明知故問”的表情。“凡是這園子裏的,誰不知道大小姐從小喜歡未來姑爺啊,他們不但是青梅竹馬,而且又是指腹為婚,小姐的心啊早就在姑爺身上啦!”(朵兒自動忽略“未來”二字,似乎心裏自是早認定了小姐的夫君非闕翊寒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