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花點點寄相思,無言誰會憑闌意?
曲盡收息,粉唇微攏,十指交疊地將碧色羌管握與掌中,君悠依舊閑定地望著漫天如雪的楊花點點飄落在碧幽潭的煙波上,輕柔地不足以泛起一絲漣漪。
彼時,清冷的月華已穿透稀疏的楊樹枝條灑落在庭院間,斑斑駁駁地疑似傾瀉一地的飛舞流光。
靜謐夜色中那孤懸的弦月,與此時廊下獨自憑闌的伊人身影相映成趣,遙遠而疏離,似是孤寂,似是落寞,卻依然於這冗長的暗夜中遺世而獨立!
君悠昂首,望向天幕中那弧看似孤傲的玉弓,往日的綴綴繁星今日也羞於見人,無意與之爭輝。她心念一動,啟唇輕吟: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
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
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出自李白的《月下獨酌》)
她微微頷首,“嗬,隻可惜也無歌來也無舞,更無美酒酌今宵,唯有明月與我成三人,嗬嗬!”
一件月白色披風輕輕搭在了君悠的肩頭,君悠未曾回頭,隻是微攏起披風的錦帶,將其係與白玉般的頸項間。
“嬋姝,有事兒嗎?”
“悠姐姐,老爺一早就喚我,讓您黃昏稍早去前廳準備用晚膳的,可是我見您一直在吹簫,沒想上前打攪您。現在天色不早了,您趕快梳洗下就過去吧,不然老爺又要瞪眼了。”嬋姝語氣中有些急切。
雖說二小姐待她親如姐妹,可畢竟主仆有別,她可以在人後喊君悠為姐姐,隻是在大家麵上規矩還是要有的,這點君悠也拗不過她,任她去了。
“好好好,我的小嬋妹妹,我呀這就去,你別像個小老太似的,整天叨叨個沒完哦!”
君悠一如往常那般俏皮神色,與嬋姝兩個笑笑鬧鬧地離開了園子,空留明月形單影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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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遠堂內
一張紫檀木質的大圓桌上擺滿各式佳肴,美不勝收,色香味形養俱全,讓人更顯饑腸轆轆。
稍早時分,君悠趁大家尚未列席,悄悄地坐於一旁的葙紅木椅上,手捧著青花瓷茶碗,細細地啜飲著,閉目回味著已飲入腹中卻依舊滿口留香的氣息。
“嗯,果然極品,這彩雲之南的滇南竟產普洱如此佳品,怕也隻有帝王家的尊貴才配得起這般,列為‘貢茶’之一,絕非毫無道理,這皇子的聘禮還真不是蓋的!”
君悠輕輕俯首,望盡茶碗中,“嗯——,油潤光澤,褐中泛紅,條索肥壯,斷碎茶少,這湯色已現瑪瑙色暈,皆為普洱春茶之上品。”
君悠細細品茗著,未想片刻瞥見自己的爹爹扶著娘親,以及跟在他們身後的大哥司君晟步入堂內,君悠放下茶碗,上前作揖道:“爹、娘、晟哥哥安好?”
玉秋鳴未等司騫發話,放開夫君,攜起君悠的柔荑,隨他們一道入席就坐。
君悠往門外望去,“咦,為何還不見漓哥哥和毓姐姐?”
玉秋鳴與司騫相識一笑,“你二哥一早就出門了,說是去陪陪翊寒。翊寒就快當新郎官了,以後需以家為重,你姐姐嫁給他還需他照顧,現在就讓他們去放鬆下,這樣的機會往後可就不多了!”
君悠頷首,嘴角微揚,未發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