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龍德
2006年6月底的一個早晨,我像往常一樣來辦公室上早班,偶爾聽到負責聽眾信箱的同誌正在和來自埃及的專家艾哈邁德·阿布·紮耶德議論如何修改即將播出的最新一期聽眾信箱節目的事情,原因是我們阿拉伯語廣播部的一位埃及資深聽眾薩布裏·塔拉比亞因心髒病去世了!噩耗來得如此突然,我沒有一點心理準備。僅僅一年前,當我即將離開開羅從記者站卸任回國時,塔拉比亞還曾打電話說,作為老朋友,他很想來機場為我送行!他怎麼會就突然去世了呢?聽到噩耗後,我一整天都若有所失,塔拉比亞的音容笑貌一直在我的腦海裏浮現。當時,我愛人剛懷孕不久,因為擔心影響她的情緒,我下班回家後,沒敢在家裏提及塔拉比亞去世的消息。但是,我抑製不住對塔拉比亞的思念,忍不住打電話給我在開羅的另一位聽眾朋友賽義德·阿瓦德,打聽塔拉比亞去世的確切消息。那晚,我從電腦裏調出了開羅駐站期間積累下來的數碼相冊,尋找塔拉比亞的身影,耳邊一直回響著他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友誼是開啟和平的鑰匙。”
從相識到相知
我來國際台阿拉伯語部工作已經10多年了,但是,一直沒有機會負責聽眾來信工作,所以,坦白地說,對於阿拉伯聽眾,在我的意識中曾經隻是一個非常模糊的概念。1995年12月至1998年3月,我第一次被國際台派往開羅任駐外記者期間,與聽眾的交往很少,而且,有些抵觸情緒。因為聽眾的事情太瑣碎,會擠占太多報道工作的時間。當時,我一心撲在中東問題的報道上,麵對聽眾來訪的要求,總是想方設法地回絕。因此,那兩年多的時間裏,我對埃及聽眾的了解也非常有限。2002年3月,當我再次前往開羅駐站時,情況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在記者站接待了前來拜訪的塔拉比亞等幾位國際台聽眾,從此,一扇通往國際台埃及聽眾群體的大門悄悄地向我打開了。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塔拉比亞等人的這次來訪,改變了我以往對聽眾的認識,也才真正認識到了國際廣播的無窮魅力和我所從事的事業的高尚性和使命感。
記得在那次見麵時,和塔拉比亞一同來訪的還有另外兩名聽眾,他們是納西夫和烏沙瑪。塔拉比亞告訴我,他從上世紀80年代初開始就收聽國際台的阿拉伯語廣播節目,一直通過寫信與我台保持著密切的聯係。另外,他也收聽其他國際廣播電台的阿拉伯語節目,如德國之聲、美國之音(VOA)、英國廣播公司(BBC)、韓國國際廣播電台(KBS)等,算得上是一個國際廣播的FANS。塔拉比亞說,他收聽國際廣播,是想通過電波開闊自己的視野,在國際上結交更多的朋友,了解國際社會對阿拉伯國家,尤其是他的祖國埃及的評價等等。接著,塔拉比亞又談到了中國國際廣播電台阿拉伯語廣播節目應該加以改進的一些建議,如增強時效性、增加訪談類節目等等,很有見地,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對阿拉伯語節目的整體了解,比我深,比我透,濃縮了他對阿拉伯語節目20多年的特殊感情!更令我難忘的是他的一句名言:“友誼是開啟和平的鑰匙!”傳播友誼,那是他堅持多年收聽國際廣播的動力源泉!
初次相識,塔拉比亞給我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他那高大魁梧的身材、體麵的衣著、低沉而舒緩的語速、不急不躁不卑不亢的知識分子形象,都與我此前所了解的、十分有限的幾名聽眾有著很大的區別。我不嫌他煩,不怕他話多,願意和他交往,願意相信他對國際台阿拉伯語節目的一往情深,更促使我願意在我的第二任期內,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聽眾工作。
從那以後,我和塔拉比亞一直保持著聯係。由於記者站的工作很忙,這種關係主要還是靠他來維持,一般是他主動來電話,或找機會來記者站拜訪我。通過相對頻繁的接觸和了解,我逐漸掌握了塔拉比亞以及埃及上百名骨幹聽眾的基本情況。
塔拉比亞生於1963年7月4日,他的故鄉是地處肥沃的尼羅河三角洲的埃及東部省法古斯市塔拉比亞村,距首都開羅約有150多公裏。法古斯人在埃及以熱情好客著稱,那裏的人們經常講述這樣一個故事:在上世紀初英國殖民統治時期,一輛火車在法古斯附近出了故障,幾天都修不好,熱情好客的法古斯人一直為整輛火車上的乘客免費提供食物。從此以後,“法古斯人喂火車”,成了埃及人熱情好客的象征,也成了埃及家喻戶曉的一句俗語。塔拉比亞家族在當地堪稱名門望族,是伊斯蘭教第四代正統哈裏發阿裏的後裔,信奉什葉派教義,因此,他們的村莊也以塔拉比亞家族的名字命名。塔拉比亞的父親是當地的富翁,十分重視子女的文化教育。1985年,塔拉比亞畢業於東部省宰加濟格大學法學院,後一直從事律師工作,並在家鄉開辦了自己的私人律師事務所,以鋤強扶弱、伸張正義為己任,在當地很有名望。1991年結婚後,育有三個女兒和一個兒子。律師工作之餘,塔拉比亞主要從事伊斯蘭國家的少數民族問題研究,特別是對庫爾德人問題的研究,曾引起土耳其官方的重視,並曾多次邀請他訪問土耳其。去世前幾年,塔拉比亞獲得了宰加濟格大學頒發的博士學位,專業方向是土耳其法律研究,隨後受聘於母校的亞非研究所,擔任研究員。
由於塔拉比亞收聽國際台節目的時間長,加上他的身份、社會地位和熱情,多年以來實際上已經成為埃及聽眾中的“老大哥”,一般聽眾對他尊敬有加,還經常主動與他建立聯係。在“老大哥”的帶動和影響下,埃及的聽眾隊伍迅速擴大。到2003年,我台埃及聽眾俱樂部已經有上百家,遍及東部省、布海拉省、西部省、亞曆山大市、盧克索市、阿斯旺市等埃及各地。但是,由於開羅市區的收聽效果不理想,開羅的聽眾俱樂部一直沒能建立起來。塔拉比亞把自己旗下的聽眾俱樂部命名為“龍俱樂部”,經常組織大家收聽國際台的節目,討論中國的形勢,尤其希望從中國經濟發展的奇跡當中尋找啟迪,為埃及提供借鑒。
難忘的聚會
在塔拉比亞的幫助下,我與埃及聽眾建立關係的網絡越來越廣,聯係也越來越密切。我到任半年後,一個念頭逐漸在我的腦海裏趨於成熟,那就是召開一次全埃及的聽眾代表大會,給大家創造一個麵對麵交流的機會。這個想法迅速得到了塔拉比亞和另一名埃及骨幹聽眾賽義德·阿瓦德的全力支持。為了籌備這樣一次史無前例的聚會,我利用報道工作之餘,在塔拉比亞的陪同下,先後拜訪了埃及達曼胡爾聽眾俱樂部負責人賽義德·卡拉夫、亞曆山大聽眾俱樂部負責人賽義德·阿瓦德、馬哈穆迪亞聽眾俱樂部負責人艾哈邁德和馬哈茂德·塔希爾·阿布·侯賽因、曼蘇爾聽眾俱樂部負責人哈齊姆·沙哈萬和艾哈邁德·陶菲克·巴薩勒等人,曆時近兩個月。與此同時,塔拉比亞還在埃及的《目標報》上連續撰文,介紹中國的曆史、文化、風土人情、中國經濟建設的成就以及中國國際廣播電台,並聯合多家聽眾俱樂部,舉辦介紹中國的知識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