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瑩的仙石,盡管隻有眼眸那麼大,卻亮的有如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這塊小小的石頭實在是詭異。
漸漸地,役元感覺到後背癢癢的,本能的伸手去撓撓,才發現原來是背上的劍鞘,已經在抖個不停。龍騰劍似乎得到了感應,在劍鞘中劇烈的震動,敲擊道役元的後背。
他幹脆疾揮出劍,將龍騰握於手中。赤熱的劍麵發出時明時暗的炎光。而腳前細碎的仙石,也開始奪目的閃爍起來,像是夜空中眨著眼睛的小小星辰。
劍麵上的炎光,與仙石的銀銀閃光,一起明明暗暗、明明暗暗,同步的不可思議。
上古神劍與這塊小仙石之間,必然存在著某種聯係!
役元蹲在地上,右手撐著龍騰劍,伸出左手想去撿起那塊仙石。然而,當他的手指接觸到那小仙石的時候,一種極為灼燒的感覺霎時刺痛而來。他下意識的縮回手,仿佛被燙到了一般。
在那一瞬間,他感到有兩股氣息,從左右手進入身體開始交彙。那一瞬間,心髒驟然收縮了一下,渾身血脈發燙,仿佛整個身體都要燃燒起來!
……
方才,他同時接觸到那塊小仙石和龍騰劍時,兩股氣流從左右手向身體裏遊蕩,仿佛整個身體就要起火燃燒。一種灼痛感彌漫全身,好像每一寸皮膚都在被蚊蟲叮咬。
他一度昏了過去。但不久之後,竟又自己醒了過來,就跟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現在役元雙腿盤坐在石床上。說來也奇怪,他從衣袖裏掏出那塊小仙石,很平常的把玩在掌心之間,沒有任何的感覺。
這塊小仙石就好像一個孩子一樣,對陌生的外人都報以警惕反抗之心。但相處的親了以後,就百依百順,可了勁兒地撲上去撒嬌。
剛接觸它時會有一陣急火攻心,可現在居然又毫無感覺了。
役元把玩著這塊小石頭,越看越喜歡。也不知怎的,這塊外形極度不規則的小石頭,很討道役元的歡喜。他總覺得自己跟這塊仙石很親切,好像人和石之間,存在著某種共通的聯係。
役元從背後拔出龍騰劍,橫放在床上。光禿禿的劍柄上,什麼裝飾也沒有。
這回役元心裏盤算著,要是能把這塊仙石鑲在劍柄上來裝飾就好了。他拿著仙石在劍柄上比量位置,好像自己真的就會往劍柄上鑲東西一樣。
可是,他忽而黯然下來。他想到了他十一年沒有再見的妹妹……
如果妹妹還在的話,就可以替他鑲上去了吧。那個對鑄劍之術極有天賦的妹妹,在十一年前早早就生死離別。但每每想起鑄劍,想起妹妹的一切,役元那無比傷痛的回憶就被勾起,然後瘋狂地折磨他的內心。
十一年前,妹妹在他麵前伸開雙臂,用血肉身軀替他擋住亂箭。那幅畫麵,像魔鬼一樣潛伏在役元的腦海。一旦有所微小的刺激,這幅畫麵就噴湧而出,逼迫著役元流下火熱的眼淚。
他把拳頭握得狠狠,死死繃緊的全身在不住的發抖。他終於忍受不住,放聲嚎啕大哭。眼淚和鼻涕在臉上橫流,他現在隻知道哭泣。戰神的眼淚,為兄妹之情瘋狂地流下。
——如果沒有風殤劍主蕭州旭的到來,可能役元就要一直嚎啕到天亮吧。
外麵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
役元的悲慟大哭,讓蕭州旭尷尬得不敢進到房裏來。於是他幹脆刻意跺出了腳步聲。
役元聽到有人走進的腳步,立刻屏住了哭泣,慌忙用袖子抹了把臉,然後把那塊小仙石塞進胸口。
等他從石床上下來、裝出一幅若無其事的樣子時,蕭州旭已經懷抱著生鏽的鐵劍,側靠在門框上。
“役元,我就知道你在這。”
“州旭,你怎麼來了?你們不是去救你的人了嗎?”
“我們,遇到麻煩了……平賢族政權大亂,大皇子祝甫被抓了。現在是祝裏科在主持朝政。他們和堂文族的戰事,也打得越來越慘烈。所以,我隻能先來找你。”
蕭州旭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給了役元聽。
役元也分外吃驚。他知道去平賢營救一個女子會有多危險;但他沒想到會把大皇子祝甫都搭進去。眼下平賢族又深陷戰事,這一下,營救他們又會更加困難。
“你知道,我現在已經功力全失,找我已經沒有什麼用。”役元站在蕭州旭麵前,遺憾地歎了口氣。
但他又幡然醒悟到些什麼,立刻抬起頭來直視蕭州旭的眼睛,鄭重的一字一字說:“所以,你是想通過我,去找到‘她’?”
風殤劍主閉上眼睛,微微點了點頭:“是的。現在隻有她能幫我們,也隻有你能找到她幫忙。”
他們知道,要想去平賢族對付族城內四十萬的泱泱大軍,光靠幾把神劍怎麼行?想要獲得壓倒性的兵力優勢,隻能有一個種族可以去投靠——茵河下遊,天使族。
役元仔細思索片刻,卻搖頭說道:“不行。天使族現在還在被圍困,他們隻能靠一條峽穀來維持族城的生活。他們整個族城都很虛弱,經不起這些折騰。”
“可你要知道!當初就是因為平賢族明哲保身,才會讓天使族到現在這個地步。如果今天她們也還隻顧自己的話,平賢族必然會投靠魅冥,到時候連堂文族也會不保。再接下來,也就該是她們天使了!各個擊破,這是魅冥最想要的,你還不明白嗎?”
“是啊,各個擊破……我明白,我明白。但是他們天使族的人,又會怎麼想呢?”
“所以啊,天使族得看縷汐旻的;而汐旻,就得看你的了。”
“那……也隻能這樣了?”
他起身,轉向下遊天使族城的方向,充滿著思念和感傷。繼妹妹葭畫之後,這是第二個可以讓龍騰戰神牽掛的女孩。他向遠方,輕輕地獻上一句問候:“汐旻,你還好麼?……”